小桌子低垂下头,却什么话都没说。虽说轻烟说的话是事实,可宫里头向来都是这个理儿,有的时候是人心所向,有的时候是逼不得已。谁人活着都不容易,只要林安歌能看的开这些事情,自然会烟消云散,若是看不开那说多了也是徒劳。
林安歌落寞一笑,柔声说道:“当初她们也不过是顺应人情,我不过是小小美人,除了你们这些宫人之外哪里有人需要给我问好?不过你自己心里觉得颐指气使罢了。如今才是正经的常态,在这宫里向来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俗话说君恩似水任意流,今个儿到了我这,明个儿到了她那,都是自然。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破,那还如何有将来那些年年岁岁呢?”
林安歌穿过拂柳,看着远处那些人影倥偬的地方,心里寥落又开阔。
“林妹妹!”
林安歌转眼一瞧,只见一身青衣家常的女子走过来,身边的轻烟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嘴上不忘提醒林安歌:“娘娘,是勤昭仪!”
勤昭仪?就是那日在水榭中与自己相谈甚欢之人?她可是鲜少在宫里走动的,今日怎么没有侍奉佛旁,反而出来了呢?
林安歌连忙上前屈膝一礼,温婉一笑,柔声说道:“嫔妾见过勤昭仪。”
勤昭仪连忙扶她起来,脸上的笑容淡然端庄,不似平日里其他人那样笑颜如花的都是假象,倒是让人看上去神情舒爽。只见勤昭仪瞟了眼她身后的轻烟和小桌子,压低声音说道:“今日出来怎么也不打扮打扮?一会儿去了坤宁宫岂不是又要被皇后数落?”
“去坤宁宫?”林安歌疑惑的看着勤昭仪,“可是嫔妾并未打算去坤宁宫啊!”
勤昭仪皱起眉头,颇为疑惑的说道:“皇后刚才有——旨阖宫之人都要前去坤宁宫商议夜宴之事,你不去岂不是抗旨不尊?”
林安歌一脸不解,眼中茫然。
勤昭仪一瞬间怔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的看着林安歌:“难不成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林安歌浑身一抖,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冷。她没想到皇后居然放着这一招呢:看来这宫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不仅是想要我备受冷落,还想让我死!
林安歌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疼痛,一颗心紧紧的缩成一团,有股窒息感。婉德皇后阖宫皆有旨意传达却唯独自己没有接到消息,难不成那日阮倾娴投缳自尽的消息自己也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还是说自己的百合苑里头可能出了细作?
“还真是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如今我林安歌便成了这宫中人人喊打的鼠辈了?”林安歌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轻轻叹息。
可是她的心,却一点点的在变得冷漠:这些人今日如此对她,若是有朝一日她再得恩宠,定然也不会如往日那般与这些人真心结交了。
“妹妹千万别这么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都是常事,妹妹要学会笑面这些人,才能好好的生存下去。”勤昭仪看着林安歌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心里头说不出的怜悯,“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妹妹还是快点去坤宁宫要紧。”
勤昭仪心中微微叹息:这世上的好姑娘不少是为情所困的,所以才会生出这些许是非来。近日宫里头传的事情就算自己那个烧香拜佛的宫里头,都已经沸沸扬扬了,何况别的宫中呢?
勤昭仪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林安歌现下的处境呢?眼看着这一会儿只怕全都到齐了坤宁宫了,她们若是不去便是抗懿旨,她们若是去了便会少不了被为难。不过这为难怕是针对林安歌的,若是自己与她分开过去,应当能明哲保身。
勤昭仪拉住林安歌的手:“林妹妹,不如这坤宁宫我陪你去。”
勤昭仪诚心礼佛乃是李霖谕准予的,所以皇后娘娘召见她是需动用旨意的……算来算去,这皇后该是要给勤昭仪几分面子的。林安歌知晓其中道理:勤昭仪陪自己前去不过是怕自己受到刁难罢了。这勤昭仪对林安歌的好,她暗暗记在心里,却并不打算再去连累旁人!
林安歌屈膝一礼,淡淡一笑:“勤昭仪的好意嫔妾心领了,只是今日的事情只怕是有人故意为难嫔妾,即便是勤昭仪您亲自陪着嫔妾前去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