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来电话,贴至耳边。
那一端,那个人问,&ldo;你在哪儿?&rdo;
她咽咽唾沫,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又问,&ldo;你在哪儿?&rdo;说话之时,吐纳有些急促。
她听见电话里传来汽车的鸣笛,心里突然有了预感,不答反问,&ldo;你呢,在哪儿?&rdo;
他停顿了数秒,才说,&ldo;我刚过收费站?你们的车牌号是多少?&rdo;
她匆忙起身,下车,&ldo;你的车过不来,那边的高速已经封了&rdo;,她看着远处的收费站,在黑夜里灯光似乎明亮了些,她不由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过去。气温很低,积雪凝结成冰。
好像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急忙说,&ldo;你在车里呆着,别乱跑,要不然我找不着你……快告诉我车牌号……你那儿看得见收费站吗?&rdo;
&ldo;看得见,&rdo;她回答,然后跑回原处,看车牌。
&ldo;还好,不算远。&rdo;他似乎松了一口气,&ldo;你别挂电话。&rdo;
她听着他的呼吸声,&ldo;你把车停在收费站了?&rdo;
&ldo;没,&rdo;他说,&ldo;我没开车。&rdo;
她愣了一回儿,又傻傻的问,&ldo;你怎么过来的?&rdo;
&ldo;从工厂出来的那条路积雪太深,车动不了。没有积雪的地方又堵车,还是用走的比较快。&rdo;
她心里一时堵的慌,握着电话不出声,睁大眼睛朝收费站那边看,却看不到她想见的。&ldo;你是在路肩上走吧?&rdo;她说。
&ldo;嗯……你别过来,就在车上呆着。&rdo;他赶紧说。
她不作声,一直往前走,路滑,肚子也饿了,怎么也走不快。她看着前方的收费站,好像离得近了点,好像又没有。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ldo;你就站在那儿,别往前走了。&rdo;
她抬头,看见前方的夜幕里,有人向自己走过来,高高的个子,步伐迈得很大,越来越近。
许可走到她跟前,站住。他的头发湿了,羽绒服上也有水渍,他没有戴手套。因为先前的急步前行,他的胸膛起伏着,鼻尖也冻得微红。
她看着他,幕色之中却看不清他的神情,而后半天才冒出一句,&ldo;你不冷吗?&rdo;
&ldo;还好,&rdo;他说。
两人并肩而行,她在雪地里走走停停,他便放慢了速度,等她。
&ldo;早知道这样&rdo;,她说,&ldo;我还不如自己走去工厂。&rdo;
他不置可否,&ldo;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我走了快三个小时,如果是你,少说也要个四五个钟头。&rdo;
她心里难受,却偏偏回避,表现得不以为然,&ldo;我走路也没那么慢吧?&rdo;
他哼了一声,&ldo;腿短。&rdo;
姜允诺佯装生气地不再说话,实际上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埋头向前走着,直到两人上了车。陈梓琛走了以后,她旁边的座位便一直空着。
许可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暖瓶,面包,还有一件大衣。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吃着面包。车厢里点着灯,很是明亮。那些在暗处里滋生出来的东西,经灯光这么一照,又被藏了回去。
吃完了东西,无事可做,接下来便是一直的沉默,气氛远远谈不上融洽。
许可靠在椅子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羽绒服有点cháo湿,被挂在前面的椅背上。他的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一定很冷,她想,于是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ldo;哪,擦擦吧。&rdo;
他只是将眼睛睁开少许,看了看,又再次合上。
她暗自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动手帮他擦试,勉强弄干了点,又把带来的大衣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她就真的无事可做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她没有穿皮靴,雪掉进鞋子里融化成冰水,袜子也湿了。她干脆脱掉鞋袜,抱着膝盖窝在椅子里,却还是冷得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