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紧紧咬着的下嘴唇都要出血了。
我张了张口:
“表哥——”
他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好像是被撩拨的琴弦,发出绵长细腻的、绕指柔般的长音咪。
“只可惜啊,朕没有想到,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你,表面上每次朕去了都笑脸相迎的你,实际上,却那么抵触,那段宫里的日子,抵触到,要求我放开你。”
“表哥——不是的——”
我到底想说什么呢?我现在否认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终于回过头来看我。
刚在跪坐在蒲团上,听他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现在四目相对,我一瞬间居然要流下泪来。
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应对,我没头没脑接了一句:
“你说了这么多,我需要消化一下。”
他看着我,歪了歪头笑出了声来,而后点了点头,视作默认。
“诶呀——”
他笑着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一年攒着想跟你说的话,都说完了。舒爽!”
我沉默了半晌,默默算了算:
“这好像,比我们认识以来,你跟我说的话还要多呢。”
看着他蹙眉疑惑地偏了偏头,我赶紧改口:
“我的意思是说,比,嗯,从我去年开始频繁进宫以来。”
吓死了,差点穿帮。
“你没有什么要说给朕听的么?”
“啊?我?嗯——恭喜万岁爷,姨母的在天之灵,今日可以告慰了。”
我东拼西凑,说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笼统答案。
“嗤”
他不屑笑笑。
“早就该如此了,五年了。要不是这些年,朕在朝中根基不——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懂的。”
他的双眼在我两个瞳孔间游离,眉头皱了皱,一脸不可思议。
好像突然想到了去年生擒鳌拜的关键时点,他面上舒展开来:
“也是,朕总觉得你长大以后,就跟小时候很不一样了。不光跟小时候,你真是朕认识的一个很特别的所在。”
“萩儿算不得特别,表哥有天下,想要寻个什么特别的人儿,还有寻不到的道理?”
“天下……呵呵”他听到这个词,无奈笑笑:
“天下是责任罢了,这九年我日复一日勤勤恳恳,除了陪老祖宗每年去一次温泉别馆,夏日围场都很少去。在这深宫,在那高堂,却换来所有人都怕朕。”
他自嘲般摇了摇头,抬眼:
“却换来,你也怕朕。”
“现在不怕了。”我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不知道怎的,我默默感觉今日他的精力已被耗尽,应该是不会再暴怒了。
“那说明去年是怕的。”他抓住了我的逻辑漏洞。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承认的,皇恩本就应该威严。
“去年夏天,我每天都在担心被,被杀掉。”我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