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脑中念头百转,也于眼下情况无益。谢碧潭空自焦急,全无办法,甚至连靠近些也不能,只得一旁搓手。那场中钩影剑光迸射,寒气森森,越战越快,凭着谢碧潭的眼力,倒是渐渐连看清个数都难,忽听得一声大响,如金鸣玉碎,两条人影陡的分开,各自身上略有狼狈,好在都未见红。
李云茅喘过一口气,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看了眼谢碧潭:&ldo;唐公子似是身上有伤,依贫道看,这架还是莫打了,叫碧潭给你瞧瞧伤势要紧。&rdo;
唐子翎冷哼一声,并无遮掩否认,只道:&ldo;区区一点伤,再打下去,你也未必占得了什么便宜。&rdo;
李云茅全不在意他话中带刺,安然道:&ldo;正是如此,你瞧,你一时间奈何不了贫道,贫道自问也难能不折损自身的拿下你,那这般打来打去,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贫道尚有位师兄坐镇房中,足堪压阵不是?&rdo;
唐子翎身周气息登时更凛冽几分:&ldo;以一敌二么?&rdo;
&ldo;非也非也,&rdo;李云茅连连摆手,笑道,&ldo;只是一时间想起,某那师兄也算消息灵通,但与贫道将将想了许久,仍是记不得从何时起,蜀中唐门也与三清弟子做了同行,行起捉妖拿鬼的手段了。&rdo;他满眼盈笑,看着唐子翎,&ldo;愿闻其详。&rdo;
唐子翎一愣,虽有面具遮挡,似也仍能察觉到他的错愕,像是没料到李云茅就这般大刺刺打探起自己的意图。只是他沉默片刻,不知心中怎样思索了一番,唯觉身上杀气渐渐收敛,竟是当真答了一句:&ldo;救人。&rdo;
李云茅与谢碧潭顿时心有灵犀般,互看一眼,同声道:&ldo;蓝玉?&rdo;
唐子翎没作答,只是看他姿态,应是默认。谢碧潭如今也算晓得蓝玉身上必有奇症,只是不曾亲自诊视过,不明其因,忙道:&ldo;蓝小公子患了何症,需以妖丹医治?这……以医理来说似是不通啊!若不嫌弃,可否让某前去诊治一回?&rdo;
这遭唐子翎倒是开了口,却是干脆的摇了摇头拒绝:&ldo;此症非你能治。&rdo;
&ldo;尚未一试……&rdo;谢碧潭碰了壁,尚未泄气,刚要再说,那旁李云茅已挪步过来,一手轻轻按住他,&ldo;若是碧潭也束手无策,多半已是绝症。唐公子如今又在猎取妖丹……呵呵……&rdo;他忽的一笑,瞧向唐子翎,&ldo;以妖气续命,所需所耗可非是一个半妖之体能够长久承受的,依贫道看,还是早早另寻他法为好。&rdo;
&ldo;妖……&rdo;谢碧潭险些咬了舌头,反应过来李云茅话中意思后,几乎是有点惊慌的看向了唐子翎。唐子翎全无否认之意,只淡淡道:&ldo;瞒不过你的眼睛,也不算意外。子玉虽是半妖之体,性子却和善,从未与旁些妖类为伍。&rdo;
李云茅仍是笑盈盈:&ldo;贫道又不是见了妖怪就喊抓喊打的,蓝小公子那般妙人,见其有恙,惋惜尚且来不及……只是你取妖丹既是为了治病,想来有杀无类,危氏母女不过是恰巧撞到你手上罢了。既无什么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可否看在相识一场,卖贫道一个薄面,就此作罢?&rdo;
唐子翎冷笑一声,便也学着他的话道:&ldo;可否看在相识一场,卖某一个薄面,让某去剖了那二妖的内丹?&rdo;
院中气氛一时尴尬,唐子翎摆明的分毫不让,那一副样子,只怕任凭李云茅舌灿莲花,也是油盐不进。只是李云茅似是另有想法,仍能心平气和道:&ldo;只要非是什么血海深仇,便有解决之径。唐公子,看在相识一场,贫道有两句揣摩,你姑且一听。若是说中了,也莫要着恼,某全无恶意,更是欲为蓝小公子考量,希望能得一两全之策。&rdo;
唐子翎听他这样说,到底伸手不打笑面人。顿了顿,果然缓缓点了点头。
李云茅便道:&ldo;纳妖丹续命,非是一劳永逸之法,且时日愈久,所求愈多。危氏母女虽说功力泛泛,但其族上名登天箓,列班星宿之中,直系血脉的妖丹之力,反倒比起那些修行有年的大妖也未见逊色多少。你如今既知她母女避在舍下,仍不肯放弃,甚至带伤前来,想来……蓝小公子的情况颇是不妙了吧……&rdo;
他说到此,瞧了唐子翎一眼,也不知是如何从那张银脸上看出了认可的表情,又继续道:&ldo;你即便今日拿下危氏母女,也不过只能撑过短短一段时日罢了,或是月余,或是十数日,少不得还要继续物色妖丹,如此往复,疲于奔命。贫道今向你讨保她母女,虽说无法妙手回春,但若能有办法将蓝小公子的病情拖延更长一段时日,唐公子,你可愿考虑一下这桩买卖?&rdo;
李云茅说得态度甚为诚恳,一口气讲罢,又指了指天穹冷月:&ldo;时辰不早,望唐公子尽快做决,某亦好动作。&rdo;
唐子翎听他之言,一时间默不作声,似是思量。如今李云茅倒是不急,静候了片刻,果然便听唐子翎沉声道:&ldo;你有何办法?&rdo;
李云茅笑了笑,忽的转头冲着屋内扬声道:&ldo;月娘小姐,请移步向外一叙。&rdo;
十三一剑知
他这一唤,几人都有意外,虽说唐子翎暂且压下了杀机,但到底正是为危夫人和月娘而来。如今话尚未彻底说得分明了,平白叫人出来相见,岂不冒失。谢碧潭更是犹豫,看着李云茅悄声道:&ldo;这……你何事要请月娘小姐,恐是……不太便利吧。&rdo;
李云茅拍了拍他的手背,只让他放心,然后又向屋子那边靠拢了两步,继续大声道:&ldo;月娘小姐但出来莫怕,有贫道在,不妨事。贫道只是有一语相问,说得分明了,唐公子之事便由贫道一身担下,不再与你们母女相干。&rdo;
他说罢,又等了片刻,终于一声门响,月娘垂头碎步,小心翼翼的挪了出来。高云篆并未同来,想是仍在里头照看危夫人,以防万一。
月娘先前见过唐子翎手段,视他如同夺命的修罗,怯怯搭了他一眼。一看到那冰冷银脸,不由得颤了颤,忙扭开头,只冲着李云茅福了福,轻声道:&ldo;道长是要问些什么?&rdo;
李云茅和声悦色道:&ldo;你说昔日杜师兄曾为你母女卜卦,后又留下一句箴言。你可还记得卦象何解?箴言又作何解?&rdo;
月娘便道:&ldo;杜仙长以蓍糙排布六爻,得火山之卦,随后便告诫我母女远走避祸。至于后来箴言相告,杜仙长言,乃是洞明之时,心血来潮得之,他亦不得而解。只需牢牢记下,日后定有分明。&rdo;顿了顿,她缓声道:&ldo;&lso;李生厚土之安&rso;,只此六字,别无他话。&rdo;
李云茅向他做了个稽首:&ldo;这便足够了。&rdo;转而看向沉默而立的唐子翎,&ldo;杜师兄留下的这句箴言,贫道亦不得而解。然而近来多发干系之事,再闻此语,倒是叫贫道得了一丝灵光。说不得,也就是蓝小公子的造化。&rdo;
&ldo;这天下间的病症,一症一药,便如一因一果,错乱不得。那些包消百病的灵丹,多是俗人牵强附会,寻常难见。只是贫道思及一物,虽说不知蓝小公子身患何症,如何诊治,却少不得有几分奇效,可解一时之急。说不得,比起危氏母女的妖丹,更堪长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