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到的时候,莲见已经在正厅等了一会儿了,他负着手,一袭藕色的深衣包裹着修长躯体。莲见没有束发,只是用同样藕色的发带将长发全系在了胸前。他在北魏,几乎一直是这样装扮着的,在公主府的时候,一般是随意地披着的,后来以为安阳送嫁的名义再次出现在南齐时,便大多是随着南齐的习惯,将头发束起来了。
他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猜想该是安阳来了,便转过了身,微笑着注视着她。
“安阳,这些日子,你过的可还好?”
安阳敛下眉目,犹豫了好久才道,“称我三皇子妃。”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愿意再与他有过多的瓜葛。
聪明如莲见,自然很快就猜出了她的心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眼中流转着淡淡的波光,启了那桃花瓣的唇,似乎怅然若失,“你果然是在怪我。”
“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怪你,作为北魏皇室和邹家的女儿,这条路便是我唯一的价值。”她几乎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
莲见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缱绻,“早知你会如此排斥此时,你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我就该放你走的。”
“晚了,一切都晚了。”安阳感觉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在我知道你深爱着的是昭成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晚了。你只不过是和邹家其他人一样,在利用我而已。你和他们没有区别。”
莲见点了点头,用着极温柔的语气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话毕,他便潇洒地转过身,睁着春风依旧的青睐明眸,道,“告辞了。”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数了起来。
一。
安阳的泪水在一瞬间决了堤,她把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二。
莲见迈出了第一步,毫无犹豫。
三。
安阳蹲下身哭了起来,向着他大吼道,“为什么不反驳我,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你明明知道,我是很好骗的啊。”
莲见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沉沉地呼吸了一下,道,“我有我的立场,我也不想让你更加讨厌我。”
他这话,说得没有丝毫不对,却在安阳的理解中产生了另一层意思:莲见对昭成的态度是出于邹家的立场。
“怎么可能讨厌地起来。”安阳用着哭腔说道,她眼中竟是微漠的悲哀,“安阳根本不可能讨厌表兄啊。”
这时,莲见才转过身,走到她面前,半跪了下来,用着自责的神色道,“怎么可以不讨厌呢,都是表兄害了你。”
“这不是表兄的错。”她一口咬定道,“如果不是因为拓拔翊的皇位,如果不是因为拓拔翊的话……”
“安阳。”莲见抱住了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当真这么恨他?”
“对,都是因为他。”
莲见摇摇头,一脸不忍,“表兄想要救你。”
“表兄……”安阳擦擦眼泪,看着莲见,“如何能够救我?”
“你别说话,听我讲。”莲见附在她的耳边,“有一件事,是表兄今日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