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队伍还整整齐齐的,但是少年郎们总是走的快,队伍越走越散,姜抚枝趁着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往身旁的树林里钻,她回头的时候,看到赵长生也跟了过来。
有人跟在后面,姜抚枝的紧张极了,原本决定的挂布条的方法已经没用了,她拔了一根簪子,看到顺眼的树便划一下做一个记号,直到走到她觉得差不多的地方才停下来。
&ldo;阿枝妹妹是想和我说些什么?&rdo;
赵长生的脸色发白,头上冒着汗,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姜抚枝硬着头皮软着嗓子,&ldo;长生表哥走到我前面来吧,看着你的脸,我……我不太说得出口。&rdo;
姜抚枝的指甲都快被她自己掰断了,她朝着赵长生羞涩的笑了一下,迅速低下头,&ldo;长生表哥不愿意吗?&rdo;
赵长生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听了她的话,慢慢的往前走,直到走到姜抚枝前面几步。
&ldo;表哥再走远一点。&rdo;姜抚枝在心里窃喜,&ldo;现在太近了,我……我还是不敢说。&rdo;
赵长生轻笑一声,&ldo;你呀。&rdo;,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
&ldo;再走一点,再远一点。&rdo;
姜抚枝一边说,一边抓住机会,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约莫走了一百来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找不到自己划的记号了,她的力气太小,簪子能在树干上留下的印子也很浅,当时或许觉得自己看得清,只是现在她找不到了。
姜抚枝让自己冷静下来,往后退,把她有印象觉得长得相像的树干都仔细看看,但是山林太大了,树也太多了,姜抚枝找着找着,把自己给找晕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退进了一个有些凉的怀里,那人身上有着一股药味,这个味道姜抚枝在赵长生的院子里闻过。
她全身微微颤抖,想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ldo;阿枝妹妹怎么跑的这么快,你想和我说的话还没说呢。&rdo;赵长生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他呼吸间带起的气喷在她的耳边,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耳垂也烫烫的。
&ldo;表哥,你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rdo;
&ldo;我放了你,你就该跑了吧。&rdo;赵长生冷笑道。
&ldo;我不会跑的,我好好说。&rdo;姜抚枝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ldo;阿枝妹妹不如先说说刚才是在找什么?&rdo;赵长生摸了一下树干,放松了姜抚枝,让她面对着他,&ldo;莫不是你来的路上就做了标记吧。&rdo;
看着姜抚枝脸上的表情不对,赵长生也猜出了答案,&ldo;你是故意要把我丢在这的,为什么?&rdo;
赵长生皱眉看着姜抚枝,少女脸色苍白,像是在克制什么,他盯着姜抚枝的眼睛,拔高了声音,&ldo;说说呀,为什么。&rdo;
姜抚枝像是被他刺激到了,甩开他的手,朝他吼去,&ldo;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有歪心思,你从《凤求凰》里抄一句诗给我,把我堵在后山动手动脚,你还往我院子里塞奸细,你弄脏我的大字,害我去不了马场,你就是心思险恶,居心不良!&rdo;
赵长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试图为自己解释,&ldo;我那只是心悦你。&rdo;
&ldo;呸。&rdo;姜抚枝有些自暴自弃,她挽起袖子,彻底不当大家闺秀了,学着院子里嬷嬷教训小侍女的模样插着腰,&ldo;你当我没看过话本吗?你敢说你没做这些事吗?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rdo;
赵长生有些被气笑了,&ldo;在傅家的时候,你不是都说原谅我了吗?&rdo;
&ldo;那是假的,那是骗人的,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rdo;
&ldo;那好吧,我就是心思险恶。&rdo;赵长生对着姜抚枝狞笑,&ldo;我第一次见到你,便想把你娶回家,放到金屋子里,阿枝,你说好不好。&rdo;
&ldo;不好!不好!&rdo;姜抚枝摇头大叫,&ldo;我便是死在这,也不会嫁给你的。&rdo;
赵长生的眼睛眯起来,&ldo;若是咱们俩死在一起,那也是不错的。&rdo;
他说完,姜抚枝便要跑,他立刻追上去,动了动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从身上扯了一根布条把姜抚枝的手捆在树上,拍了拍姜抚枝的头,&ldo;阿枝乖乖待在这不要动。&rdo;
他说完就往深山走去,把姜抚枝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山上的夜晚来的要比扬州城内早,姜抚枝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原本因为高树而看不见多少光的山林彻底暗了下来,连鸟雀的鸣叫都听不到了。
姜抚枝用布条蹭着树干,想把布条蹭断,只是赵长生的衣服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她蹭了这么久却依旧完好。
她蹲在了树旁,头靠在树干上,大脑放空,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杀了赵长生全家,这辈子才会碰到他,变成这样,话本管这个叫什么呢?
叫冤家?
她胡思乱想着,听到远处有猛兽的叫声,她听不太真切,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有些着急想站起来,却发现蹲着太久,脚麻了。
她几乎要站不住了,发现赵长生又回来了,他的外袍不见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也被刮花了,额头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从哪里钻了出来。
姜抚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赵长生,她突然觉得把赵长生弄得这么狼狈,也算报仇了,心里突然痛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