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虽然没有看到,百里幽也能想到安雨润的气愤,以及国舅的愤怒,但她既然做了,就准备好了!
“我将他藏在哪里?”此时百里幽立于日光下,淡淡注视着黄衣卫探子们出入忙碌不休,唇角纹路写满讥诮,“沙子,只能藏于沙滩。”
随即她进屋,酣然高卧补眠。
但是她很快就被吵醒了。
喧嚣来自于院子外,听起来似乎是在吵架,有男声有女声,一时听不清是什么,随即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是苏沙,她敲了敲门,隔门道:“大人,您醒了吗?”
“什么事?”
“先前司空世子府中的人来了,说听闻世子受伤,前来探看并接他回去养伤,我等想着虽然现在世子不宜挪动,但是探看还是应当的,查明身份后便让她们进来了,谁知道……”
“嗯?”
“谁知道她们探望过世子后,不知怎的便改了口气,说还要见您,我们拒绝了,说您在休息,她们便要硬闯,还口口声声说……”
“说什么?”
“……说您既然已经是世子的人,怎可世子重伤你还酣然高卧?怎可如此没有礼数?怎可不来参拜世子家族的女性尊长?如此不懂规矩,无视礼教,不敬夫君,要来对您……”
“嗯?”
“……执行家法……”
苏沙那句话,语气充满荒唐感。
百里幽平平躺在床上,险些笑了出来。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七大姑八大姨,跑来她的府里要对她执行家法?
院子外的吵闹声越发厉害,百里幽懒懒道:“把司空靖扔给她们,然后一起打出去。”
“大人。”苏沙道,“她们说要回国,向天下说明,大历官员以阴毒手段使计,目的是为了暗害她们世子,好赢得此次天授大比的胜利,手段阴毒,卑劣无耻,要大历皇帝向东庭割城致歉。”
“割一块猪肉致歉他也许肯,割城,他一定让她们去死。”百里幽嗤之以鼻。
“她们说要将这事先散布于襄阳城……”
“行了。让她们进来吧。”百里幽道,“自己找虐,我不拦。”
苏沙走了,摩拳擦掌的,她很乐意放这些人进来——生而不识百里幽,泼遍天下也枉然。
百里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双臂枕头,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遥遥听得环佩叮当,隔老远香风熏鼻,想必来的是女人帮。
“好大架子,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们?”
“也不过就是运气,开了世子的宝囊,拿到了世子的聘记,可是那又代表什么?司空家数代都没人打开过的东西,如今早已不按旧规矩啦。”
“旧规矩偶尔还是可以遵守的,只是要稍微变通一下,比如,如果足够优秀,这么一个异国人,顶多做妾吧。”
“优秀不优秀都只能做妾,咱们郡主娘娘可是和世子有口头婚约的!”
“郡主娘娘,”有人在低笑,“幸亏您这次也跟来了,当初我们还说您何必辛苦这一趟,如今看来,您可真有远见卓识。”
“胡说什么。”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我也是天机府的人,天授之比这样的大事,我责无旁贷,和靖有什么关系?”
这声音年轻活泼,带着上位者的满不在乎和青春的畅朗,听起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女。
“我只是觉得这位女大人似乎太冷漠了些。”那个郡主语气不满,“靖为了救她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她都没有彻夜在那里照顾?还不许我们接走靖?靖睡不惯别人的床的。”
百里幽抱着头眯着眼,心想睡不惯最好,可问题是他好像睡得太惯了。
一群女人在外头站下,随即忽然就没了声音,她们看看门前的苏沙,苏沙看看她们。
大眼瞪小眼足足半刻钟,百里幽都快又睡着了,这群女人才忍无可忍地对苏沙道:“这位姑娘,你家主人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们?”
“她在睡觉。”苏沙淡淡答。
女人们胸脯剧烈地起伏几下,勉强按捺下来,当先那个郡主道:“我等既然到来,等在门外,作为主人怎可不迎?”
“她没请你们来。”苏沙答。
“你……我等算是你家主人的恩人眷属和朋友,我等前来,你家主人如果有一分良心,都应该倒履相迎,或者,这就是大历的礼数?”
“大历的礼数,只对大历懂礼节的人。”百里幽的声音,忽然从屋子里飘出来,“不请自来、反客为主的异国人,给了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