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节就是我们审核、研判他的情报,时时都存有警戒心,不敢稍有疏忽,惟恐中了
他的「反间作用」。对了,我和范行闲聊的时候,也曾在有意无意间,用言语暗示过他,而
他呢,却装做不懂,顾左右而言他,待我把话头再引到正题时,他又故意的把他岔开了。不
过,我何尝不知道,像这种事情,绝无道义与交情存在于其间,卽使签字订条约都无法约束,
单凭空泛的口头保证,或是拍拍胸脯,拉拉钩那类举动,更不产生实际效力了。所恃的,应
该还在本身的判断能力。
我不是和范行见面后的第二天傍晚,拉着他吃过一次小馆子吗?事先我已经安排了一个
人等在那里了。当我们分手后,就由那个人跟他的踪,看他去些什么地方和接触一些什么样
的人。必责付此人作经常性的侦察,随时提出书面报告。
据报,范行单独一人每天不定时都到静安寺路一个小型商场里面的一家旧书店去。这家
旧书店出售西版旧书,也兼营中国碑帖。看样子他可能就是这家旧书店的主人。偶尔,有个
瘦瘦小小,衣着朴素,嘴里长着两只大门牙的女人,也来小坐一回,旋卽离去。最使人纳闷
的,好几天下来,就没有一个顾客上门。
报称,有一次看到一个外国人到这家旧书店坐了片刻,和范行相识,他们曾喁喁小语来
着,举止并不鬼祟,当然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我派去的人,再进一步钉这个外国人,钉
到外滩一家挂着「鹿角洋行」的商号。追索下去,「鹿角洋行」的经营者,是一名拉脱维亚
人。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系波罗的海三小国,已被苏俄吞并了。当时还弄不清楚这
个拉脱维亚人是和白俄一样的逃亡者呢?还是赤俄统治下的顺民?若不然,也许根本不是什
么拉脱维亚人。
受命担任侦察工作的人,没有能力再作深入了解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范行本人从
未到这家洋行去过。
我个人根据已发现的许多迹象作分析判断:
一、去过旧书店的那个瘦小女人,一定是彭雅萝,因为两只大龅牙就是她的特征。于此
可见他们两个人仍保持着某种程度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有可能是超越男女私情的。
二、和范行喁喁私语的拉脱维亚人,不管他是什么国籍,当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他
不仅与政治有关联,也可能就是情报供给者,说不定是个政治与情报两种身份兼备的关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