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刚准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向钟云一笑,点点头,示意她接过察看一番。
钟云从常卿手中接过铁镖和血书,常卿道:“娘娘,这镖我查看过了,没毒。”
兴许是因为梅妃中了毒箭一事还心有余悸,钟宁与钟云二人对于镖、箭之类的铁器甚为留心,万一这不知来历的铁镖上也被人喂了什么剧毒呢?
看到钟宁毫无顾忌地要亲自伸手去接,钟云哪里能让她去冒这种险?二话不说,待见到钟宁点过头后,便即伸手接过铁镖,在手中转看了有一会,确定真的无毒之后,才将铁镖再转递到钟宁的手上,让她细看。
钟宁拿着铁镖,感觉镖身冰冰凉凉的,不过是一般的飞镖罢了。但当她见到布上沾满血迹时,却被惊吓得不轻,只有钟云知道,钟宁一直有个晕血的惧症。
“云儿,你帮本宫念念,这血布上写着些什么?”钟宁强自定神。
钟云见她面颊上的红晕渐失,帮忙念道:“皇帝小儿,荒淫无道,若不杀尽妖妃,必将扰你后宫永世不得安宁。”待她念完,见末尾还画着一枝血梅。
常卿道:“一派胡言,定是有小人作祟,故意写着这些骇人的话来吓唬我们。”
钟宁听了这段话后,起始虽有些害怕,她凝眉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忽然说道:“我看未必。”然后看看钟云,眼中如暗柳之中又见一朵明花,她的嘴角间露出了一丝常卿难以理解的笑容。
常卿望着她的表情,思了一思,猛然悟出她的意思,说道:“娘娘,这妖妃和末尾的一枝血梅,指的不就是那暮云宫的……梅妃娘娘么?”他说到最后,刻意将“梅妃娘娘”四字放缓,重点顿了一下。
漪兰殿丢失了两名宫女,无端惊现出一具无名男尸,加上血布一事,让此事更为骇人。很快在宫中传开了来。
消息几经流传,经过一些宫女、太监的口传出,就变成了一些更为夸张的谣言,说是因为皇上娶了梅妃这个妖妃,才给皇宫带来了大难,从宫中进入刺客、失火到宫女失踪一切奇奇怪怪的事,都是因梅妃身上所的晦气所致,在常卿等人的暗中推波之下,此事又渐渐传到了宫外,传到了一些京官的耳朵里,甚至就连宫外的一些老百姓也知道了。
这一日,钟宁故意让钟云陪着自己在宫里的四处逛走,为得就是听听一些宫女在私下说聊着什么,果不出所料,常卿办事极快,早将血布之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散播到宫人们的耳朵里。从御花园兜了一圈回宁熙宫的钟宁,心情一下子便轻畅多了。就连钟云也说道:“宁妃娘娘,您今天的气色可真好。”
钟宁在椅子上徐徐坐下,缓缓地品着香茶,面带微笑,并不去回答钟云,心底突然滋生起的这番喜悦,别说是钟云,而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得到的。
这天傍晚,看守天牢的狱卒们不知哪里来得好心情,竟在牢狱中摆起酒菜来,大肆做酒。
喝酒猜拳的声音扰得许淮生心烦意乱,他从干草堆上刚躺下,又立马坐起来,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浑身起了焦躁。也许是因为天牢中空气潮湿的原因,闻着周边的霉味,他甚是不安,而躺在隔壁牢狱里的钟沉却纹丝不动地睡在那里,犹如死了一样。
许淮生终于坐不住了,他从干草堆中跳起,扑到狱门前,连敲了数下,嚷道:“喂!大白日的喝什么酒,吵死人了!”许淮生从未如此急躁过,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心情,随着外面狱卒交相碰酒的声音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怎奈那些狱足沉浸在酒聊之中,哪里肯来理会许淮生。
许淮生连嚷了两声,也没人注意到自己,就连一声警告与呵斥都没有。他气得在干草堆上重重一坐,兀自生着闷气。
这时,睡在隔壁的钟沉挪了挪身子,有力无力地张口说话了:“闷的话,便睡一会罢。”
许淮生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惊讶。转头去看他时,却见他侧过身子,似乎有意避开自己,再喊他时,却见他呼声大作。
睡得这般快?真是个怪人。许淮生心中甚感惊讶。
过了一会,天牢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听外面的狱卒聊起:“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宫里出了很多奇怪的事。”
“你指的是那妖妃作乱的事吧?”
“是啊是啊,听说自从皇上娶了那南国来的公主之后,皇宫里就跟闹鬼似的,一天不如一天安宁。”
“这事我也听说了,听说还有说书的先生将此事改编成了书戏呢。”
“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个梅妃娘娘还真是个妖妃呀。”
几人说谈得尽情,不觉越聊越大声,不知谁“嘘”了一声,将他们的声音压了下来:“这事你们别再嚼舌根了,宫里的事那都是皇上家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呀。来来来,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