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登时一片尴尬,林氏蹙了蹙眉,露出一丝强笑。
“亮儿,卫儿,到二娘这边来!”林氏唤道。
马小亮拉起弟弟马小卫的小手,一声不吭地走到了林氏身旁。
“哼,你说我的笛子吹得难听,请你有什么高见吗?”钟昊道。
“曲骨绵而无力,根本就是有气无力!还不如我吹的好呢!”马小亮双手抱在胸前。
“你……你说什么!你有本事,你来吹!”钟昊一气之下,将笛子递到他的面前。
马小亮瞥了他手中的短笛一眼,不以为然,却不肯接过,过了一会道,“我吹不来。”
钟昊冷笑道:“你吹不来,凭什么说我吹的曲子难听!”
马小亮道:“我虽然吹不来笛子,却吹的了叶子。”说完,在弟弟马小卫的耳朵旁嘀咕了两句,便见马小卫“嗯”地一声,重重点了点头,便跑出厅去。
过了一会,马小卫手里拿着一片叶子跑进来,交给马小亮。
“你可拉长了你的耳朵听!”马小亮说完,睨了钟昊一眼,便将那片叶子凑到嘴边,只听唇沾嫩叶,发出了一阵悠然却有力的曲声。
叶曲一出,全场震惊。躲在内堂偷看的赵封父子也为之惊讶:这小子何时学会这一绝技?
马小亮越吹越是兴奋,满面笑容,将两道自信外放的目光投到了钟昊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那片叶子在他的吹奏下,一下如有了生命,竟吹奏出了如此好听之曲。
曲毕,厅内响起了一阵鼓掌声——钟磊笑道:“这位小神童是谁,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惊人的绝技!精彩,精彩!可比我们家昊儿强多了。”
原本只是一句客套的夸赞,却成为钟昊同马小亮之间的战争。
听到父亲这么夸别人家的小孩,钟昊胸中憋了一口气,站在那里,瞪着马小亮,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并不去反驳父亲钟磊对马小亮的评价,但心里却有一万种不服气,凭什么吹片破叶子就被视为比我强。
一时想不通,小孩争强好胜之心顿起,钟昊突然撞到马小亮身上,夺去他手中拿的叶子,然后扔在地上,几脚下去,踩得稀巴烂。
厅内,空气凝住了。
林氏见状,忽然想起方才前去泡茶的家仆还未归来,忙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呢。”说完,又叫唤了一名家仆进厅:“你去看看茶泡好了没有。”那家仆应了一声,立马去了。
过了半晌,终于看到他往厅内直奔:“禀夫人,这茶早就泡好了放在厨台呢,阿二人却跑没影了。”
林氏蹙了蹙眉头,也没考虑太多,只道:“给客人们斟茶。”然后对钟磊道:“两位,远道赶来,一路辛苦了,先尝尝当地的龙井吧。”
林氏一边说着,一边命家仆为钟磊父子各斟了一杯热茶。
钟磊笑了笑,忽然道:“林老板,不过半年未见,你难道真的忘记了老夫了吗?”
钟磊突如其来的话,让林氏心头微微一惊,她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微一眯眼,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貌,猛然间吓得脸色花白,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
钟磊哈哈一笑,突然站起身来,抚须笑道:“小红,忘了老夫了吗?半年前在大宣国。”
林氏陡然回忆起半年前的那个场景,在大宣国——那个血淋淋的场面:自己手握一把匕首,误杀了一个南国的使者。而那个时候,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成为唯一目睹自己犯下凶案的人。
“你……”林氏目光闪烁,看着钟磊,顿然咋舌。
“没想到才半年不见,小红,你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今天老夫能够在马太守的府上看到你,实在是意外之极啊。”
钟磊盯着林氏看,一刻也移转不动目光,仿佛要把她给吃了一样,那种老谋深算眼睛里暗藏着一丝贪欲,他也算是一把年纪了,本不该见色起欲,但对于这个马太守的娇妻,林小红,他却总是一副微妙的眼神。
钟磊的这副形态,让林小红显得浑身不自在,就连躲在内堂的赵封父子都觉得厅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钟磊同林小红之间,看起来很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赵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难道林氏和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间,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