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远方不知觉,目光只看着冯润,一脸宠溺。
冯令华还没来得及找个机会跟远方搭上话,似云走进来,到了她身边后低声道:“主子,李婶儿刚才过来找你,看到你在二小姐房里就没进来,在院子里跟奴婢说,时候不早了,七小姐不是该歇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罚跪和抄写《女诫》呢。李婶儿还说,到时候如果主子抄写不完《女诫》,她被责骂不打紧,打紧的是再惹侯爷生气,会对主子不好。”
冯令华压低声音问:“李婶儿人呢?”
似云道:“还在院子里等主子,说要陪着主子去东厢。说白天的时候她已把东厢收拾好了,房间也打扫了干净。”
冯令华无奈。
只能悻悻随了似云出去找李婶儿。
翌日一大早醒来,似云就神神秘秘走近来道:“主子,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儿。二小姐自宫中带出来那只会说话的鹦鹉昨晚儿死了,是怎么死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刚才出去打水,看到兰香姐红着眼眶捧着鹦鹉到后院子那边埋了,嘴里喃喃说着非要给鹦鹉报仇不可。”
冯令华张大嘴巴:“是谁这么天大狗胆,把二小姐的鹦鹉害死了。”
似云道:“奴婢也不知道,刚才也不敢问兰香姐。”
冯令华起床,洗漱完毕,也顾不上到正厅去罚跪和抄写《女诫》,匆匆跑去西厢。
冯润昨晚放血排毒,身子虚,需要卧床休息一天。
落依在秋儿在房里伺候,——尽管秋儿已嫁人,白天的时候还是过来伺候冯润。兰香把鹦鹉埋了后回到西厢,满腔的悲愤无处可发,站在院子里,对着一丈远的稻草人练飞镖。
每发出一把飞镖,眼中的悲愤便添上一分。
不过兰香还是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对冯令华的询问,只是淡淡的道,昨晚后半夜起床的时候看到鹦鹉已死了,可能是吃得太撑了,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被冻僵的。
冯令华叹息了句,真是可惜了,这鹦鹉多聪明,多会说话。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鹦鹉太聪明,太会说话,才会祸从口出,被人下毒死的。
下毒的人是李婶儿,——准确来说,是冯清。鹦鹉把常姨娘骂冯清那番话一字不漏学了出来,冯清听到耳中,极是气恨。
临离开宗庙的时候,吩咐李婶儿,一定想办法将鹦鹉弄死。
冯清的话,李婶儿不得不从。
昨晚借着找冯令华回东厢早点歇息之机到了西厢,趁天黑院子没人,偷偷将有毒的稻谷放到笼子里鹦鹉的食物中。
那毒,是鹤顶红鹧鸪霜。
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远方。远方一看到鹦鹉死的症状,马上就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不过不动声色。
半夜里,睡得朦朦胧胧,忽然觉得眼皮底下,有一道白影掠过。顿时毛骨悚然,猛在睁开眼睛。
四周围漆黑一团,只见窗口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白色影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特别扎眼。
李婶儿更是毛骨悚然。
眼睛紧紧盯着那白色影子看。看仔细了,竟然是一只鹦鹉,身子发出煞白的光,那白,像送葬用的纸扎人那样晃眼。
李婶儿胆战心惊。
只见那只鹦鹉慢慢转过头来,朝了她看。那鹦鹉,是冯润的那只鹦鹉,李婶儿认得,因为它头上有一撮红色的毛。
此时鹦鹉,左脸清晰,右脸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