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伤害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并不担心他会把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而且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需要解决,就算他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
这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他多少也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彼此斗了很多年。
虽然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承认,但是裴俊的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恨的。
因为一个男人,她的母亲竟然用那样残忍的方式逼迫他,让他变强,让他成长。
出了门就有车,车上有裴妈妈的司机在等候。
裴俊带着苏景初上车就直奔医院,原本已经昏迷的苏景初不知何时又清醒了一些,他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微弱的呢喃:“去救傅雪。”
裴俊撇了他一眼,声音淡淡:“先管好你自己吧。”
苏景初像是能听见他的话,固执的说:“先救傅雪!”
“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有力气吼?”裴俊挑眉,淡淡的扬声。
“救傅雪……”苏景初又道。
似乎是被他弄的烦不胜烦,裴俊只好不耐的说:“放心吧,我已经打过电话,已经让人去救她了。”
被他这话安抚,苏景初终于安静下来,他迷迷糊糊的靠在车子上捂着伤口的地方昏昏沉沉,而他已经疼到麻木。
伤口还没有处理,匕首也嵌在肉里不敢随便拔出来,他一路煎熬到医院,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而另一边,傅雪也很快被送来医院。
傅雪和苏景初同时得到急救,裴俊的伤口也已经在处理,唯独港口房间里的那两个人还在对峙。
这么多年的执着,终于有一天这个男人面临窘境,狗急跳墙的做出了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裴妈妈才忽然发现,自己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人活着总是要有理想,有愿望,有的人梦想着能有一栋自己的房子,因此一直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
有的人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明星,因此也在奋斗。
而她,她一直以来的执着就是将藤野田踩在脚下,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而不是她用柔弱去倒贴一个男人,以这种娇柔的方式留住他。
这种方式她已经用过一次,她也并没有留住那个男人,所以她已经不想再用。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并没有俯首称臣,而是选择了一条极端的路。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什么,裴女士在感到难过心痛的同时又格外的平静,死水微澜,不经风月。
两个人一高一低,像是楚河汉界一般对视了很久。
过了好一会儿,裴妈妈才打破沉默:“你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同时她在自己的心底问自己,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固执了这么多年,争执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她因为不甘心,因为一口气,因为不服输,她努力着,可是现在,她发现,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些执着了太久的东西忽然消散,她觉得,整个人生都变得乏味毫无意义起来。
整颗心都空了,随着空掉的心,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也顿时消散。
她险些站不住,腿软了一下,并没有倒下,而是转身选择离开。
她觉得,事到如今,此时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她漠然的背影,藤野田叫住了她:“裴悦。”
她顿住,有些恍惚,这是自己的名字,她却像是已经很久都不曾听见过了一样。
的确是已经很久都不曾听见过了,这边的人,要么叫她藤野夫人或者太太,要么叫她来日本的时候,那个男人给的名字,百合。
而她父母给的名字,却再无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