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怎么拯救。”穆阳晴瘫倒在地上,手止不住地在发抖,为自己身为对应者的未来而发抖,为第三世界对自己的希望而发抖。
“我在你睡下的时候调看了你的人生轨迹。”孟婆蹲在穆阳晴面前,“你一生都在渴望有人能把你拉起来是吗?我能拉你,但也只能把你拉到一个另外的人生里,但是这个新人生的起点要比你今生今世好的多,之后怎么走,只能看你自己的命运了。”
“你指的是让我走上正轨,投胎转世?”
“对。”
“可如果我这么做了,那你们的计划怎么办……还有第三世界的人……”
穆阳晴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她还是不懂,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我变了,可你知道我变在哪里吗?”
穆阳晴摇了摇头,这个她不知道,表面来看,不过是性格变了,内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是感知不到的。
“我拯救的理想信念犹存,可也消失了……”孟婆牵住了穆阳晴冰冷的,还在颤抖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我拯救不了所有人,我拉不动那么多人,太沉重了,重到让自己的方向都不再清晰。”
脸颊是滚烫的,热度从手心一股一股地传过来,让穆阳晴冰凉的身体有所回温,也不再一直产生生理性的颤抖了。
“世界上悲惨的人太多,遭遇苦痛的人太多,被欺凌被压迫的人太多,每个个体都有差异,也都有各自的不为人知,你拉不过来的。”
“无论是谁,都当不了救世主,当不了那个英雄。”
“岁月的长河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应该要感谢前任孟婆,是她把我从死胡同带了出来,可无名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执拗地觉得自己办得到,他一定能将罪恶全部铲除,能将所有个体的差异一一分门别类,一一处理妥当。”
“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量,量数大到能让你的脑压瞬间暴涨,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堆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孟婆看着穆阳晴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便把她的手放下了,继续说道。
“善恶难分,遇到难以抉择的选择时,保全大我,牺牲小我才是硬道理。”
像是穿针引线,当针头有太多杂线时,你是没有办法将线头穿过针头的,可是只要你找到了最中间的那条引线,把其他杂毛减去,自然而然就顺畅的穿过去了。
孟婆的这句话就是最中间的那条引线。
“大我是第三世界,小我是那些对应者,是我,也是你们。”穆阳晴笑了,果不其然,当时一直撺掇着自己去死,撺掇着自己去第三世界,不停地把感同身受挂在嘴边,就是这个目的。
“对。”孟婆重新站了起来,她掏出了一个和穆阳晴同样外表的玉瓶,并伸手示意,“而我一直觉得这种保全大我,牺牲小我的做法是有巨大漏洞,致命错误的,每个生命都宝贵的很,不能用基数大小来断定生命的等式。”
“我之前没想通,还心软,不舍得无名再次崩坏,不舍得看着第三世界的人每晚每夜的哭号,所以默认了好几次的错误,今天,我不打算再默认了,说我懦弱也好,说我不顾大局也好,到此为止吧。”
不需要孟婆再说,穆阳晴心灵相通的,把自己的玉瓶交给了她。
“之前的几个被诱骗过来,怀揣着拯救大义的,是我们的罪,我无法弥补,现在,只能用赎回你来代替我未曾偿还的债了。”
……
团团转转,穆阳晴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进入过这个局,这不过是个自导自演的闹剧。
说了这么多,让她感触这么深,可她的死现在看来不就是个笑话吗?
来给这些已死之人玩弄掌控的笑话?
孟婆像是看透了穆阳晴此时此刻的想法,垂下了眸,“抱歉……”
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孟婆!你好大的胆子!我们之前还看在上任孟婆的面子上不曾怀疑你!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两人正僵硬在一个愤怒一个愧疚的尴尬的气氛的时候,外界传来了一声怒吼。
伴随着人声的还有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孟婆暗道一句不好,将黑袍从身下脱下,一把盖在了穆阳晴的身上,并把那个玉瓶交给了她。
她用黑袍将穆阳晴盖得严严实实的,把帽子也给她戴上了,打开了玉瓶的盖子,对上她的嘴。
“喝下去,低着头,别吭声,具体该怎么做我会和你说的。”孟婆无视了穆阳晴现在的幼稚的抵抗,抱住了她,在她耳边用极其小声的声音说,“命运已经将你推到了如此田地,虽然抱歉,但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是吗?与其纠缠于已经过去了的憋屈,还不如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