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道九一路上真气从未停止运转,道意更是在达到极限前始终包裹着剑身,一边感受剑意,一边试图将之举起。
但剑意没有练成,神剑也不能撼动分毫。不过用道意辅助托举着,总算是可以正常走路,不至于一下子就整个人被压到土里去。
只有经过无人问津的山野丛林时,道九才会用肉身背负重剑,有时候直接将其拿在手上,拼尽全力的挥舞着。
虽然只能勉强使动,速度比之乌龟也快不了多少,但五个月的训练下来,最起码如今看起来比之前精壮不少,脸庞的线条也硬朗许多。
这卖相倒是有几分男子气概。
一把神剑,直接将道九的实力封印了九成左右,以至于刚享受过御剑飞行的他,如今又被打回原形。甚至连之前都不如,只能徒步而行。
但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日日夜夜在剑意的侵袭下,道九的道意增长之势十分可怕,按照这个势头,估计只需要几年时间,就可以自由控制这柄十万八千斤重的神剑了。
如今道九的道意强度,足以与冰极宫那些三品后期的弟子们相比,被天地之力改造过的身躯,更是强悍无比,哪怕仅仅是肉身,道九也自信可以与任何三品实力的高手相战!
若是让如今的道九在碰到那强行突破到二品的阮石有,纵然不敌,坚持一炷香那是毫无问题!
没多少功夫,道九便走到一间年久失修的老屋前。
大门只剩下一半,所以在另一半空空如也的门框中,一眼便见到了那邱从儒。
此时的邱从儒正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桌上埋头写字,听见有人敲门,于是赶忙搁置好笔墨,起身来到门外迎客。
“道长又来了,快请进。”
“打扰先生了。”道九回礼。
“无妨,只是家中清贫,只有冷水可食,无法招待道长了。”邱从儒面色有些羞愧,贵客临门,却无招待之物。
他每日上山砍柴,换来的铜钱都拿来买书去了,有些书山下的小城不肯卖,他便借来一抄,只是如今天气渐寒,握笔的手愈发僵硬了。
道九自然不介意,示意对方忙着,便打量起这邱从儒住的屋子。
家徒四壁,在形容不过。
屋中有灶台,却没有柴火,灶台上有锅,却没有食物。只有一旁缺了好几个口的碗中,还有些许尚有点点绿意的野草,以及一种冬季仍然生长的绿植上结的叶子。
旁边的一口大缸中,是结着冰渣的冷水。再旁边,便是一张床,除此以外,家中似乎就只有一张破烂桌子。
但还有一样东西——书籍。
数不胜数,密密麻麻的书籍。有的破旧,有的崭新。也有的大概是翻的太久了,已经无法合拢,散开来的纸张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满满的字迹。
道九看着锅里的草叶,问道:“先生就吃这个度日?”
邱从儒笑道:“让道长见笑了。”
“邱从儒,你知不道你快要死了?”道九突然冷喝一声,他眼睛死死的看着对方。
这一声中,夹杂了些许精神力量,会让对方说出下意识最想说的话。
但道九听到的,却是“无妨”二字。
道九心神剧震,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好似真的不会动怒,不会羡慕,不会憎恨……
道九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比奇特的力量。难以形容,好似是一种安宁,一种满是温静的安宁。
督了一眼书桌上的布置,来不及感慨那笔的破旧,墨的浑浊,道九的心神便彻底被那一页铺开的纸所吸引了。
纸上已经抄了大半张字,每一个用浑浊的墨水写出来的字,却有一种举世独立的清明。
难以想象,那双满是伤痕的手,那双快要被冻僵的手,为何还能写出这样震撼人心的字迹!
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
道九隐约有些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他敬佩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人总说,见字如见人,想必从未是指人之外貌,而是直指人之灵魂,我见先生,有圣人之心。”
此圣非彼圣,是儒门传承中的品行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