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阿康的身影已经不见,而黑眼镜抓住最后的机会冲了上来。
闷油瓶拽着我,飞速的向旁边疾奔,两边的影子快速的在我余光中后退,只剩灰色的残像。
这本应是极其紧张刺激的一刻,可此时无论是呼啸的风雷还是席卷的泥沙,都被我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阿康刚刚所做的一切,就像慢动作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重放又重放。
就在我已经做好黑眼镜会杀死他的心理准备时,他自己选择了放弃。
我相信那一刻他并不是预料到黑眼镜会杀他,也许那只是非常单纯的心理活动。
留在这里也活不下去,活不下去还会把老板也害死,也或许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想活了。
可是人这种动物,根据我这些年的所见,哪怕能多活一秒,也是拼了命都要活下去的。
心中百感交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减慢,我们很快就冲进了一片没有被山体滑坡所波及的林子里。
我们在一处相对背风的地方休息,等到雨稍微停了,用gps定了下位,发现果然如小花所说,这里离雅鲁藏布峡谷已经非常近了。
林中的环境虽然恶劣,比雪山毕竟是好多了,凭借着山溪、野味和指南针,我们在林中又走了五天,终于到达了一个小村落。
至此,虽然身体没有什么伤,但我们的状态已经非常脆弱了,好在我们虽然现金全都没了,小花身上总还有点值钱的小东西,像他那些家伙事儿,其实都是金珠宝石打造的。
凭借一把金珠,我们换到了一只羊,两头可以骑乘的牦牛,三桶酒,还有一间房子一晚的使用权。
在屋子里睡了一整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后,午夜时分,我才终于醒过来。
此时外面已经飘来烤全羊的焦香味,混合着酒香,我走到院子里,果然这几个人已经把羊烤的差不多了,正在往下切肉,黑眼镜则在把青稞酒往几只破碗里面倒,这场景看起来让人非常有食欲。
“喝酒。”一只碗“唰”的一下子递到我面前。我也没客气,接过来,仰起头喝的一干二净。
没想到黑眼镜倒完一碗又一碗,我感觉胃里辛辣辣的,情知再喝下去不好,何况我还刚刚睡醒,就摆了摆手,黑眼镜就把酒递到了小哥旁边。
说来奇怪,小哥是什么时候到我边上来的啊。
小哥喝水似的把那碗酒喝了下去,接着小花和胖子也各自倒酒,在一起碰碗,黑眼镜还夹杂着切羊肉,切完了就杂耍似的扔过来,闷油瓶接到了就递给我。
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就连胖子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喝,这叫“赎命酒”,死里逃生之后,是必须要酩酊大醉魂不附体一回,就当是还阎王爷的恩德。
这里只是偏远藏区的一个小村落,我们现在也只是能够活下去,还没有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因此这样的大吃大喝,更像是一种具有仪式感的,宣告我们虎口脱险的事情,而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享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