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年岁相当,又是爹爹臂膀,两个;
他性情宽重,不怕将来纠缠不清,三个;
……
二小姐又在袖子里数起了手指头。
数好了,她抬起头来,轻声细语的道:“我并不是要害将军性命……”
奇怪,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既不害怕,也不好奇,只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眼中意味,越来越深。
二小姐觉得周围静悄悄的,场面有些冷,忙低下头,顺着刚想好的话接着往下说:
“我命舛克夫,不敢妨害将军性命,只是我与卫公子有情,如今他刚与我退婚,我尚情伤未愈,父亲便着急为我择婿。
我若不允,恐伤了老父的心。若允了,实在违背我对卫公子的一片情意。
您与卫公子是至友兄弟,又得我父亲器重,我想求您,去与我父亲提一个亲,与我假做定下婚事,暂解了我眼前之愁,也教卫郎放了心,好另择良配。
定亲之事,我会同父亲讲,先不对外人提起,只有自家人知道,待你功成名就,再行婚娶。
定亲之后,你我一切照旧,只管拖着,哪一日将军遇得了意中之人,婚约即刻作废,绝不纠缠反悔!
小女自知此请越礼,只是此时一片情伤难抑,忘将军看在与我,与卫公子同窗的份上,允了我这个不情之请,小女不胜感激,来日若有机会,定不吝重谢,相报侠义!”
二小姐一口气说完,标点符号都不加,抑扬顿挫,顺畅无比。说完了,觉得缺了点什么,忙低下头,运了运气,挤不出眼泪来,便拿起袖子假装拭了拭。
重庆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低头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二小姐抬了抬头,正对上重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忙把眼睛垂下,心中砰砰乱跳,暗道:怪不得父亲总夸他沉稳,静水流深,深不可测,这一双眼睛,确实洞黑。
她抚了抚胸口,接着泣道:“我可以立个字据……”
“好!”重庆终于开了口,‘二小姐真有意思,’他心道,‘我与她传卫大郎的决别话时,她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还有心思与我讨论战局,一转头不知打了什么主意,倒与我提起与卫公子情深一片来,一囗一个卫郎的,分明是拿他当借囗,将我装幌子,也不知是想逃婚还是逃情,我且答应了她,看她多演几场戏,也怪有趣的。’
重庆想定了,便出声应了一个好,二小姐没想倒这么痛快事就办成了,抬起头来忍不住笑吟吟的看着他,一时把要装伤心的事也给忘了。
“好!”严总兵非常高兴:“茵如说得对呀,儿女姻缘自有天定,咱们白绕了一大圈,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跑不了这两个小儿女的姻缘!”
他兴奋得直搓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贵妃真是聪明人啊,比她那个笨蛋弟弟强多了!”李总管不禁感慨。
一转眼,宫里又多了几位花枝招展的嫔妃,贵妃更是难得的贤惠大方,不但不恼,还很张罗,几个美女左拥右簇,乐得皇上天天合不拢嘴。
“这一招李代桃僵,反客为主,使得漂亮”李总管也不是文盲,至少三十六计还知道。
“那小皇子和李妃又要靠边站了?”马顺也觉得厉贵妃很厉害,难怪在后宫盛宠这么多年。
“急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李妃生的是长子,上面还有老太后,还难说得很呢。”李总管已经准备好要脚踩两条船了。
厉国舅很高兴,这趟买卖做得值!皇上高兴,贵妃高兴,自己的口袋更高兴,赶明姐姐选好了接班人,这宫里的生意,还不踏踏实实,长长久久地都是自己的了么?
他得意起来便忘了形,见了老相好李总管,又忍不住翘起鼻孔来。
李总管依旧笑眯眯的,像个慈祥的老奶奶,心里咬牙道:“孙贼!瞧你那没有二两重的骨头!顾头不顾腚的东西,咱家要是再跟你相好,我就不是男人!”
不管李总管是不是男人,他现在都顾不上和厉国舅相好了,他现在很着急,在等着重庆立功的消息。听说大学士又保举了几个自己的人,他要是不加紧下手,恐怕就没几个好位置了。
重庆心急如焚。
夜色黑沉,旷野中一片寂静,忽然,一匹骏马疾风一样飞驰而过,马上人弯腰躬背,半立而坐,随着骏马的驰跃,脸边冷风呼呼贯耳而过,他跨下一片湿凉,□□己被长途颠簸的马鞍磨破,但他好似没有一点知觉,一手提枪,一手握缰,双唇紧闭,目光沉沉盯视远方,不断地促马向前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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