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说我们要吃白食了?”秦小叔不禁心虚,他想着,实在不行就花点儿钱吃吧!反正他们父子俩蹭不上饭也是要自己花钱吃早饭的!
熟料,他看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一笼汤包,小小的四个,竟然就要一毛五分钱,一碗白米粥,几片蛋花,竟然也要五分钱,他们这是抢钱吗?
按这个价钱算下来,他们父子这一顿早饭岂不是就要花上一块三毛钱。
秦小叔不禁环顾店里的食客,这么贵的价钱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吃,难道京城人都这么有钱吗?
最终,秦小叔到底是没舍得吃这样一顿奢侈的早饭,只能带着儿子跑到隔壁的集体饭店去,喝碴子粥,啃玉米饼子,味道虽然不美,但好歹便宜能吃饱。
然而,他吃着吃着,便突然意识到,二哥一家都能在城里找到赚钱的营生,那他们家为什么不能呢?
或许他可以不把救命的恩情换成钱,而是让二哥答应,给他家志文在城里谋个工作,难道不是更好吗?
比如,让志文留在二哥家的饭店工作,似乎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工钱,就按照普通工人的标准,一个月二十块钱好了。
到时候,等志文攒上个几年钱,再偷偷学会一些店里的手艺,他们家也可以在城里开上这样一家饭店啊!
并且这家饭店的生意看起来是真的不错呢!
至于他提出的要求他的二哥到底会不会答应,秦小叔根本就没有想过。
在他看来,救命之恩大过天,如果二哥真的不同意给志文这个工作,那可就是忘恩负义了,大不了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他!
晚上,当秦萧放学,接了安安宁宁回到家的时候,便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
晚饭明明都已经摆上桌了,但他带着孩子们回来,却没有一个人招呼他开饭。
秦母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叹气三连,秦瑶和宋清月坐在饭桌前,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秦父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直觉告诉他,一定是秦小叔父子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山子,你爹让你一回来就进屋找他,他……”秦母站起来,话说了一半儿,有些欲言又止。
“娘,我大概能想到是什么事儿了,您不用操心,一切有我,你们就先开饭吧,不用等我了,不然孩子们该饿坏了。”
屋里,黑咕隆咚的,只有零星的火光忽明忽暗。
秦父竟然抽起了烟,很多年没抽过烟的他被呛得接连咳嗽,“咳,咳,山子,你回来啦!”
秦萧随手把灯点亮,应道:“嗯,爹,我回来了,秦广业是怎么跟您说的?”
“山子,你应该都已经想到了吧!”秦父掐灭了烟,一声长叹。
“老三他当年救了我,然后一直想跟我拉好关系,其实都是为了从咱家捞好处啊!是你爹我太傻了,到底被他给骗了,以为他是真心救我,真心想认我这个兄弟,没想到,哎!”
秦萧虽也觉得父亲实属自讨苦吃,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开口劝慰道:“爹,老秦家的那帮人,从来就没有过真心,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
“还是你看得明白啊!”秦父看了秦萧一眼,缓缓点头,继续道:
“也亏得你看得明白,才把老三逼得狠了,他正是因为在咱家一点便宜都占不着,这才把他的心思都跟我挑明了,不然我可能还被他蒙在鼓里呢,哼,他这哪里是不图回报啊,他根本就是所图不小。”
秦萧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他想要什么?”
“他想让他儿子留在港粤食屋工作,一个月要二十块的工钱,如果咱们家不同意,他就要回村找人,闹到公社,闹到县里,甚至还要闹到京城,说咱们家忘恩负义。他说反正当年全村人都知道是他秦广业救了我一命,一条人命难道还值不上一个工作吗,而且,这个工作咱们家又不是给不起。”
说道这里,秦父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只听他沉声继续道:“他还说,反正他光脚的不怕我们穿鞋的,如果事情闹大了,影响得可是咱们家的名声,还有你和小曦的前程,他泥腿子一个,也不怕丢这个人。”
突然,秦父看着秦萧,眼中充满了愧疚,“哎!山子,都是爹不争气啊,如果当年,要不是爹一个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又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呢,是爹又拖累了你啊!”
秦萧摆摆手,“爹,这不是你的错,就算当年你不掉到河里,也会有别的事情发生的,秦广业这个人向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山子,你是说?”秦父的眼睛瞬间瞪大。
秦萧点头,“嗯,应该是他做得局,八九不离十吧!”
秦父愤怒地双手紧握轮椅,“那他,怎么还有脸找我报恩,我……我去找他去……”
“没用的,爹,他不会承认的,这件事也不难解决,我看您就不用操心了,他不是想给他儿子在城里某一份工作吗?那我们给他就是,就看到时候他消受不消受得起了。”
秦萧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嘲讽,似笑非笑,秦父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山子,你难道真决定要给他工作吗?”
“是啊,爹,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您就不用操心了。”
秦萧笑了笑,又道:“您放心,我是不会让他留在京城,更不会让他留在港粤食屋的,平白无故地别再恶心到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