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亦琛站在顶楼休息室,透过窗子,静静凝望着楼下的沈琳汐。她依旧坐在花园白色的长椅上,一身天蓝色运动服,穿的很单薄,尹亦琛在心里斥责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只是在冬日里有些凋敝的风景下,她如天空洒下的磷粉,那么灼目耀眼,让他无法挪开目光。
赵连漠办事很快,尹亦琛看了明夏妈妈的病例,急需进行角膜移植手术,只是院方表示捐赠者有所考虑,可能无法进行无偿捐赠。
原来,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肩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什么都愿意自己去扛。
尹亦琛知道明夏的妈妈对沈琳汐来说有多重要,这一次回来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心地柔软的善人,可对于沈琳汐,隐隐约约之中他就动了心,也许在他的心中从未放下,一直有那么一个位置属于她。
想到早上在医院楼下相遇,她失魂落魄的落寞样子,尹亦琛不经意心口微微一紧。
明夏本来想要出去找沈琳汐,可是没想到碰上了一个索钱的恶棍。明天翰拽紧明夏的衣领到了医院楼顶,发出杀人般的怒吼声。
“你们母子是想彻底和老子断绝关系是不是?”
明夏瞪向一个月未见的父亲——明天翰,他老了许多,可能也受到了生活的打击了吧。以前他的工厂还在的时候,整天春风满面的,四十多岁的人了,周遭却还是时常有美人相伴。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吗?你们已经离婚了,现在你这样继续威胁我们,我想问你的那张老脸还要不要了?”本来今天妈妈就要进行角膜移植手术了,她就要重见光明了,可偏偏忽然出现状况。
这一切已经够让她心烦了,现在这个曾经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还要来这里闹事,她真的受不了了。
“明夏我告诉你,你和沈琳汐两人初中的学费老子也出了,现在我的工厂没了,难道你们就不打算给我想想办法吗?”明天翰紧扣着明夏的肩膀,生怕这个小鬼一个不留神跑了。
“就你的那些钱,第一那是你应该的,第二当时你的那一笔钱根本解不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最后还是妈妈跟四处打工借钱才支付了我和琳汐的学费,”明夏皱紧秀眉,她真的很想在这个男人脸上扇一巴掌。
“总之老子现在没钱了,你和沈琳汐那丫头说什么都得把我的钱还上!”明天翰怒声怒气地吼着。
“我现在没钱,妈妈还要做手术,难道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明夏一把挥开明天翰的手。
为了妈妈手术的事,她每天夜里打工,即使尚煜宸一直出资帮助她们,但她和沈琳汐都不想欠太大人情,如今她已经疲惫得心力交瘁,哪里还有精力去给这个负心汉筹钱。
“你不要给我装,你没有钱,但一直守在沈琳汐身边的尚煜宸他一定有钱,只要你们开口,多少他都会给!”顾振宏瞪着猩红的双眼,他的脸皮还真是厚。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没皮没脸吗?要是有本事你自己跟他要啊,你这个卑鄙小人,乘人之危,你怎么不上大街抢劫啊?”明夏也气怒地吼了起来,不经意就红了眼眶,眼泪摇摇欲坠,但还是拼命忍住,她决不能让这个小人看见自己这么懦弱的样子。
“死丫头,你居然敢对我喊,我可是你爸爸!说我卑鄙小人,那你又是什么?”
“爸爸?”明夏苦笑起来,“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也请你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和你一起下地狱!”
明天翰的目光稍稍闪动一下,他没想到这小鬼会说出这样的话,可随后忧虑又被愤怒吞噬,“一起下地狱?你敢吗?你死了,你那个即将失明的亲爱的妈妈该怎么办?”
是啊,她真的敢吗?明夏一时顿在原地,所有的话卡在嗓子眼没法开口。。。。
沈琳汐瘫坐在长椅上,双手用力抓紧拳头,该怎么办,要是真的没有人愿意捐献角膜,那一直待她如亲女儿一般的人是不是真的要永远失去光明?
尹亦琛不知何时下了楼,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坐在长椅上的沈琳汐,显得很颓废,这一幕就像是高三那会儿,那次模拟考试她失去了保送盛大的机会一样。他想走过去,像当初一样给她安慰,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却发现有人先了他一步。
沈琳汐的眼前,忽然出现一瓶热腾腾的豆浆,抬起她满含泪水的眼睛看向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透着一丝关切之情的尚煜宸,还在迟疑的时候,他就先开了口,
“刚来医院,就见你在这里发呆,今天不是伯母手术的日子吗?”他一边说一边替她将吸管插进去,
沈琳汐接过豆浆,暖暖的,当看到他有些关心的样子,这种暖意熨烫得心口酸楚泛滥,眼泪决堤而出,再也止不住。
就在下一秒她扑到尚煜宸的怀里,终于崩溃了所有的坚强,第二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的哭得像个孩子,第一次是尹亦琛为自己入狱的时候。
尹亦琛望着不远处相拥一起的他们,剑眉挑起,眼中的怒意不断加深,不过是半年时间,这个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生,怎么这么喜欢抱着别的男人哭!
昨天晚上,她还和他深情相吻,今天就抱住了尚煜宸,还是那么主动。
尹亦琛向前一步,本想将俩人相拥刺眼的画面破坏,却又猛然僵住脚步,压制住这种冲动,转身大步离去,他知道这样贸然上前,会显得自己还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