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怕死?黑衣人也不例外。连滚带爬向下退,退至山角的树林方敢停步,谁也不敢冒死向上爬。只在山角下布好铁桶阵,布下三十张强弓严防上面的人下冲。他们自然知道上面是绝地,堵住了下方出路,就不怕上面的人插翅飞走了。
入暮时分,白狄狂杀一队三十余人终于赶到,并且在山角下面点燃火把,山脚稍深的野草全被烧光,夜间想突围便一无遮掩,除非想送死。夜间,山下火把通明,彻夜照耀,蛇虫亦无所遁形。
第二天清晨,晴空万里无云,山下帐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加之强弓林立,令人望之心寒。
狐偃忽然激动起来,望着山下大喊道:&ldo;我发誓,绝不放过你们。&rdo;
重耳感到意冷心灰。眼下已是陷入绝境,逃生都无望,还谈什么复仇?况且当日在祭奠大典上露了一手,必招奚齐之忌,且他麾下高手如云,又有晋王支持,一定会在自己回到蒲邑之前,追杀自己,就算逃离此地,以后也不会有平安日子可过。
重耳一边思索,一边再次来到山崖边观察地势。
当他看到几座山峰中隐见水影晃动时,不由得眼睛一亮。当初在&lso;先峰营&rso;一战,他也是通过河水逃生,并且在水中悟通回天诀,眼前这水说不定还可以再帮他一次,如果老天有眼,就保佑这水不是死水。
重耳与季槐打声招呼便顺着山坡滑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山脚下不时响起进攻的号角声。山顶上的人只能呆呆的等候,脖子都已望得酸疼,却始终不见重耳影踪。
&ldo;哥……他是不是已经找到出路,丢下我们独自溜了?&rdo;
狐偃摇摇头,沉静地说:&ldo;此人看似柔弱胆小,实则意志坚强,且勇气非凡,我们以前看错他了。你看他的表现,行事冷静,举动变幻无常,让人很难摸清他的意图,深得兵家之道,也许有一天他会离开我们。但在危难之中,他决不会临难苟免,他有他的抱负,你再看他的眼神便会明白。&rdo;
狐毛喃喃道:&ldo;难道他就是父亲所说的天生将才吗?不过他给我的感觉过于柔弱,非真正的大将之才啊?&rdo;
&ldo;也许他需要过程,转变与了解的过程。他一个月的变化几乎抵得上常人几十年,我真不知道一年半载后,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这次不死,他一定会是个极为可怕之人,我坚信。&rdo;
兄弟俩坐在树下谈谈说说,十分轻松。而出口处的重耳,却在流汗挥剑辟路。
重耳游到水尽头,果然发现新的出口,在一座山脚下,溪水翻滚,隐隐有河水之像。两岸青山耸立,郁郁葱葱。河谷清风拂面,欲飘欲仙,怡人心扉。波曲象一条白练在脚底深处穿流。
他心中狂喜,一个猛子潜入浅水。他知道下面一定有出口。只是不知道通向何处。但只要有路,那便是生路。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在水底他终于找到泉眼。下潜约百余丈左右,水中能见度愈来愈清晰,出口到了。他急忙爬出水面,到了外口举目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叫不好。
出口处竟然在一座峭壁底端。左右都是高山深峡,无路可走,唯见山溪流转蜿蜒。
&ldo;应该往那边走呢?&rdo;这念头不住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坐在水口上沉思,却未留意对面的奇峰下,有人向这一面窥伺。
久久,他循原路折回,滑人水中,急急潜回。才上岸,早已等得焦急万分的季槐这才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来。&ldo;公子可让我担心极了,下次可不许这么丢下我,要去哪里咱们都应该在一起才行。&rdo;
重耳得意洋洋地说道∶&ldo;放心,本公子能有什么事?好了,回去告诉他们,留下两人继续观察,通知其它人都来这里商议。&rdo;
&ldo;遵命!公子!&rdo;季槐嬉笑着做了个鬼脸。
&ldo;找到出路了吗?&rdo;狐毛第一个到来。
重耳点点头,审慎地说:&ldo;有,只是要辛苦些。天无绝人之路,你们看这里。&rdo;
&ldo;溪水?&rdo;狐毛讶然问。
看着大家都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重耳深感得意的道:&ldo;是的,只要有水流便一定有路。咱们逃走的希望全靠这救命的溪水……&rdo;接着他又将出水口的情况介绍了一翻后道:&ldo;我们必须将所有的衣物撕开,绞成粗绳,每人至少需要八尺长一根绳索,必须能承受得起自己的体重,只要进入水中,便可离开此地。&rdo;
他的话甚有道理,大家自然力加赞成,除了分派一个人轮流监视山下的动静外,其余人都纷纷做着准备工作。
午牌时分,山下又开始了攻击,这次他们竟然用弓箭手开道,由二十名白衣人和二十名黑衣人手举强弓,边爬边射。
山上监视之人竟然在强弓下无法抬头,当然也就无法阻止,更不妙的是山上石块已竭,跟随在弓弩手之后的每个人都带了用树枝扎就的盾牌,挡住身躯向上爬升,大举进攻,形势极为不妙。
重耳高喊一声:&ldo;抓紧时间下。&rdo;
十余人顺着缠绕在五株巨松上的布条滑往山下。事急从权,季槐不得不和衣下水。重耳握住两人用衣衫做成的布绳,在前引曳。由重耳带引着他们,渡过了两里余的水程,快速下潜朝出水口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