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说想走,并不只是客气一下。
其实在裴父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离开了。
在他看来,裴斯远家中没有旁人,他来借住也就罢了。
如今人家家里的长辈来了,他还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着实有些失了礼数。
当然,他想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心虚。
尤其在上次裴斯远帮过他之后,他面对裴父越发不能理直气壮了,总觉得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嘶。”裴斯远坐到余舟身边,因为动作太大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余舟见状忙道:“你慢点,好不容易开始结痂了,别再扯破了皮。”
“家里这帮人手太糙,今日给我上药时,差点没把我皮搓掉。”裴斯远抱怨道。
“那……”余舟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忘了要走的事情,问道:“要不,我帮你上药?”
裴斯远看了他一眼,故作迟疑地道:“算了,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我家离你家也不远,我可以早晚过来。”余舟道。
“我不想让你来回跑。”裴斯远道:“没关系,反正我这伤也快好了,往后不上药也没事的。”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余舟却见他面色都有些发白,估计是方才扯了伤口疼得。看他这样子,估计这伤至少也还要三五日才能稍好一些,若是就这么不上药感染了,那就麻烦了。
“要不你就多留几天?”裴斯远问道。
余舟想了想,道:“那也行,我等你伤好了再走也不迟。”
裴斯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身去柜子上取了伤药过来。
余舟接过伤药,先起身去洗了洗手,又取了一块干净的软布巾。
“先说好了。”裴斯远一手覆在他手背上,“我这伤估计不怎么好看,你可别害怕。”
裴斯远这伤已经过了两日,相较于刚受伤的时候来说,已经不那么触目了。
若是换了头一日,他是不敢给余舟看的。
但今日哪怕伤口已经稍稍结了痂,裴斯远还是怕会吓着他。
只是眼下他得找个合理的由头把人留下,这才出此下策。
等他的伤彻底好了,估计他爹也该离开京城了,届时余舟没那么多顾忌,也就不急着走了。
裴斯远说罢盘膝坐在了软榻前头的地毯上,背对向了余舟。
他今日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透过布料能隐约看到背上的伤痕。
余舟一见之下,稍稍有了些心里准备。
但当他小心翼翼将裴斯远的上衣褪去之后,依旧忍不住拧起了眉。
他想过裴斯远可能会伤得很重,可没想过会这么重。
只见裴斯远背上布满了血痕,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有几处血痕甚至交叠在了一起,哪怕恢复了两日,看着也依旧有些触目。
“疼吗?”余舟问道。
他问完了又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但裴斯远这两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就没听对方叫过一句疼。
“心疼我了?”裴斯远问道。
余舟闻言也没否认,拿过软布巾沾了伤药,轻轻地抹到了裴斯远的伤口上。
他怕弄疼了对方,动作十分谨慎,几乎每一下都克制着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