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阳琰指间捏着天师镇鬼符,看着眼前立于后花园之中,亭亭玉立,彬彬有礼的戏鬼心想:一只贪恋人间的戏鬼,根本不用他解印四象招魂铃,也不用展开青竹翠玉扇子,只要随便的亮出三张天师镇鬼符,便可将这鬼物给轻松的收了。≥
戏鬼完全不在意印阳琰没有答话,仍旧自言自语道:“奴家姓艺名为夕颜,同这院中的葫芦花一样薄命。生前,年幼懵懂之时,便被人卖到戏班学艺唱戏,受尽侮辱欺凌。熬过不知多少个惨痛时日,终于熬出头登台唱戏,却不久便遇到戏台失火,奴家便丧命于无情的烈火之中。今日有幸遇见大人,请大人留我在身边排忧解难可好?”说完,便梨花带泪,眼泛桃花的看向印阳琰。
印阳琰不觉在心中笑,想他对这世间的美貌女子都不曾动心,又怎会去怜爱一个妖邪之物,狐媚之术,对他根本不管用。既然这戏鬼已经不怀好意,他也不用同她多说废话,便立刻抬起手,准备用手指间夹着的天师镇鬼符将戏鬼封印。
没承想,那戏鬼已经看出印阳琰的心思,而已先他一步,飞身朝着印阳琰扑了过来。而且面露凶恶之相,脸孔变得异常狰狞,口中露出尖细的牙齿,浑身散出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鬼气,从一个楚楚可怜的戏鬼,一下子便变成了一个七阶的孤魂野鬼,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朝着印阳琰恶狠狠的扑了过来。待冲到印阳琰近前,满嘴的利齿,对准印阳琰的手臂,便咬了下去。
戏鬼一直栖身于镜匣子,如今在见到印阳琰之时,她从印阳琰的身上感到充沛的灵力,便知晓印阳琰是一个灵异人士,是绝佳的附身容器。只要她侵占了印阳琰的身体,便不用再待在狭小漆黑的镜匣内,从得自由之身,行走于人世间。
印阳琰是灵童,本身就是爱招惹鬼怪的体质,大多是因为窥视他具有灵力,可以阴阳融合的特殊身体。只要得到印阳琰的身体,鬼魂之物便可继续苟活在人世间,享受生前的一切,然后在百年以后,寻找下一个可以寄宿的身体。
不过,灵童万中难有一二,大多都因为体质特殊,从而从事同鬼怪有关的行业,在灵异界内混迹,身上多少都懂一些法术符咒,鬼物很难如愿的等到想要的身体。但其中不乏敢于铤而走险之辈,今日灵朽阁后花园中的戏鬼,便是其中一个。她认准了印阳琰特殊体质的身体,非要抢占不可,完全没有考量印阳琰的能力。
印阳琰在八岁的那一年,便用天师镇鬼符封印了七阶的孤魂野鬼,虽然耗尽了当时体内的全部灵力。但是现今他不同了,面对一个七阶的孤魂野鬼,印阳琰真的无需任何的灵器法宝,只要几张天师镇鬼符,也不用开金刚伏魔阵法,便见能够将戏鬼给封印了。
戏鬼此时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朝着印阳琰扑过来,印阳琰急忙闪身躲开,手中的灵符正要抛出,此时又出了岔子。
灵朽阁的后花园中,有印阳琰平时用来作法招鬼的厢房,里面有一只住家鬼,便是之前印阳琰从李府收来的青瓷瓶,上面附着书生鬼魂林泉灵。他今日待在青瓷瓶内静心修炼,忽然听到后花园中有婉转悠扬的唱戏之声,刚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后来听了片刻,确实是园中有人在唱戏。他心想:莫不是主人今日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想要出去看热闹,又怕印阳琰嗔怪他不静心修炼,便只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但是,林泉灵已经静修了好长一段时日,甚是乏味,此时听到园中的悠扬戏曲,好似那一只只勾人的小手,在不同的挠他的心尖,令他心中好似猫挠一般,坐立不安,便不断的暗自劝解开导自己,只出去看一眼便回到青瓷瓶中继续修行,大度的主人应该不会因此而责怪他。
就这样,出去看一眼的心思,将林泉灵心中的所有防线击毁,他飘出了青瓷瓶,从门缝往外偷窥。结果此时戏鬼刚好停止了唱腔,同印阳琰说话,林泉灵见是一浓妆艳抹,看不清楚脸的戏鬼,便觉得无趣,准备从新回到青瓷瓶内。
林泉灵曾经贪婪于李家小姐的美貌,差点铸成错事。不过他生前是知书达理的书生,又颇具一些慧根,所以并不是贪恋女色的登徒子,仰慕李家小姐,也只是因为李家小姐对青瓷瓶过于爱惜,每日玩赏抚摸,才会引得林泉灵动了情愫。
今日他见灵朽阁来了一个戏鬼,京戏青衣的妆容虽不全,但是由于离得远,黑暗中也分不清是男是女,见唱戏声音愕然而止,便没了兴致。
结果,就在他准备回到青瓷瓶之内休息的时候,忽然见那戏鬼变了一副模样,先前的楚楚可怜,在眨眼间荡然无存,浑身散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鬼气,朝着他主人印阳琰扑了过去,同他主人动起手来。于是他便立刻穿墙而出,对着戏鬼怒喝一声“妖妇,休伤我主。”
印阳琰正准备用指间夹着的黄符对付身前的戏鬼,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恐手中的灵符伤及林泉灵,便一闪身,跳出圈外。林泉灵便立于戏鬼身前,挡在她与印阳琰之间。
二鬼蹈空而立,浑身黑色鬼气的戏鬼,见冲出来的林泉灵也是自己的同类,便收敛鬼气,冲林泉灵裣衽施礼。
“小女子这厢有礼,敢问官人贵姓高明,为何拦住奴家去路。”
林泉灵来到灵朽阁多日,知晓印阳琰的四象招魂铃中,封印着几只异常厉害的妖鬼。之前娲女在印阳琰恢复灵力的时候,在灵朽阁玩乐一番,当时林泉灵也参与在内。他知道娲女不是普通的鬼物,而是上古妖兽化成的妖鬼,能力自是恐怖到无法言语,即使他再刻苦的修炼个上千年,也赶不上娲女的一根小手指头,心中不免自愧弗如。
现今,他有心在印阳琰面前显示一下子本领,好守住他在灵朽阁后花园住家鬼的地位,便不同戏鬼答话,冷着脸便冲向戏鬼。
一股青烟同一个黑气,顿时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使得地面平地起风,后花园内阴风阵阵,卷起地面枯败的落叶于空中,吹得哀草低头,花朵伏地。
印阳琰蹲在鸡窝近前,对棚内的鸡鸭鹅讲解说:“你看这个傻小子林泉灵,我也没叫他出手,万一他要是打败了,我是不是还得给我这没有结界的后花园,再物色一个住家鬼,省得到时又会有孤魂野鬼,跑来偷看我上厕所!”
这是多么红果果的威胁,印阳琰所说之话,鸡棚内的鸡鸭怎么可能听得懂,明显就是说给在空中纠缠战斗的林泉灵听,你小子若是战败了,就得从灵朽阁大铺盖卷走人,要不也没脸继续留在灵朽阁内当住家鬼。
不知林泉灵有没有听到印阳琰的激将法,反正空中的两道鬼气忽然都猛地大作,遮天闭月,顿时将灵朽阁的后花园,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此时,韩天一也感觉到了后花园有异样,以为黄鼠狼又来偷鸡了,便起身推窗查看。结果见后花园被乌云笼罩,上下都黑乎乎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阵阵阴风,鬼气森森,顿感不妙,急忙穿衣赶到楼下,将牛眼泪涂抹在了眼睛上面。
只见,后花园的空中,有一道黑气同一道青气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乌云,其中阴气浓重,冷风习习,寒气逼人。
然后他低头又看到鸡窝近前蹲着一个黑影,便以为是鬼怪之物,应该与空中凝聚的鬼气有关,便悄悄的拾起一个石子,对准黑影便狠狠的丢了过去。
“唉哟,谁仍的暗器?”
印阳琰蹲在鸡窝前面正在仰头看热闹,忽然左侧额头被石子击中,顿时肿了一个大包,他便立刻捂着脑袋朝石子丢过来的地方看去。结果现是韩天一,刚才他看热闹看得太过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韩天一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花园内。
韩天一见鸡窝前面蹲着的黑色身影不是鬼怪,而是印阳琰,还被自己丢出的石子在脑袋上面砸了一个大包,不禁在心中好笑,揶揄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鸡窝前面是拉屎,还是想要学黄鼠狼偷鸡吃?”
印阳琰捂着脑袋走到韩天一的近前,伸手朝天一指,示意道:“我在看热闹。”
韩天一仰起头,见后花园上空有遮天的混沌之气,由黑青二色纠缠组成,然后别无他物,不禁狐疑的问说:“什么热闹?”
“鬼打鬼!”
韩天一闻听此言,复又仰头,仔细朝着混沌之气望去,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时,空中忽传来一声怒喝,“鬼法?翻江倒海。”只见青色鬼气忽然大作,青色鬼气变成不停翻滚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将黑色的鬼气给吞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