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绵听话的很,恭恭敬敬地和张老爷子道了个别,跟着张鸣远走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张老爷子摸着胡子,仔细打量季唯,肯定道,“你还有什么没说的,一并交代了吧?”
季唯还真有个事儿没说。
在去见文宣时,他就有想过,要走高端路线月饼怎么能没有包装呢?可是包装就需要印花,总不能叫文宣一张一张去画。长柳镇上是没有印刷铺子的,这一点令季唯苦恼了多日。直到见着张老爷子,问题才迎刃而解。
果然是没有人脉,寸步难行。
季唯把包装一事,与张老爷子商谈。
张家虽是米铺发家,不过后来也涉猎不少的生意,跟不同的商贩有合作。
一年前,认识的人开了家糖铺,为了凸显不同,在糖纸上下了十成十的功夫。对方知道张老爷子有门道,就找上门来谈合作,自愿让出一分利,就为了搭上印刷铺子这条路。后来五颜六色的糖纸总算面了市,一下子赚足了人气,把别家甩在身后,生意十分兴隆。
这事儿在当地,曾引起不少人的议论,糖铺也在换糖纸之后,成了不少大户人家逢年过节,就要订上一批的必备之物。久而久之,竟有了一批稳定老客。
张老爷子一听,眼底闪过几分异色,慢悠悠道:“可是听过唐氏糖铺?”
“什么?”
“你这包装的念头,与这唐掌柜不谋而合,就在去年,唐掌柜新开的糖铺,正是有了这个主意才大获成功。”听了张老爷子这番话,季唯忍不住感慨这唐掌柜果然聪慧,竟能想出如此超前的主意。
季唯却不知道,这食物包装,在大府的大铺子里头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也就是在长柳镇这样的偏远小地方,才没人见过,没人听过,新奇的不行,一出现就受到热烈追捧,大获成功。
不过季唯的包装与糖铺仍有不同,糖纸是软包装,季唯要的是硬包装。用硬纸壳叠出盒状,六小盒拼成一大盒,就是前世随处可见的月饼礼盒。拿来送礼再好不过,既心思巧妙,还很有面子。
听完季唯的想法,张老爷子才真生出了几分惜才的念头。
他是听季唯说了月饼分两种,专攻不同市场。对普通百姓,自然是越简单越便宜越好,但对于有身份有脸面又不差钱的人来说,有没有面子,能不能拿得出手,才是最重要的。按照季唯这样做下去,绝不愁卖不掉,恐怕还得靠抢的才是。
“好!就照你说的办!”多少年没有这样心潮澎湃的感觉了,张老爷子激动地一掌拍在桌上,豪气干云地说道。
外人只看到张家的家大业大,又哪里知道这些年张家发展早就陷入了瓶颈,难以突破。
张老爷子独子聪慧,却对偌大家业毫无兴趣,从小苦读只为考取功名。如今已成秀才,张老爷子也歇了让他帮忙打理家业的心思,逐渐地把生意交给得力的管事,平日里就待在宅子里走一走,晒晒太阳,安度晚年。
何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碰上季唯这样的奇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简直令人无从夸起。
张老爷子捋着胡子,连连说了几声好,季唯问起,他也不解释,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慈祥的像是家中的长辈。
本来事情谈完了,季唯是要走的。只不过既然跟柳意绵一起来了,就断没有把他丢在这里,自个儿先回家的理。
季唯也没什么事儿干,就坐在厅里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张老爷子谈着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最近他听到的一些事儿上。
“南街有我一家米铺,不久前又被收了钱,这是本月第三次了。”张老爷子敲着桌子,想看看季唯什么反应。毕竟他当初跟刘庆,可是一路子的人。
“看来是狗急跳墙了。”季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顺嘴提了下跟刘庆打赌的事儿。
“我怎么听说他是赌输了钱?”
“是吗?看来他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啊。这边日日亏欠,那边还欠了一笔债,怪不得频繁上街要钱,怕不是要引起民怨?”季唯明知故问,心里头笑的不知道有多高兴。
刘庆多次要钱,惹得众商贩群情激昂。有那胆子大的跟刘庆扭打在一块,其他人加进来帮忙,一番混战,刘庆吃了不少亏,放下狠话灰溜溜的走了,钱却没收多少。
这事儿最近热的很,想来没人不知道。
“县衙太远,某些人真以为猴子能称霸王,可就错了。”张老爷子意有所指,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见了陆展鸿告上一状。
这歪风邪气必得遏制,再闹将下去,不仅损失钱财,还人心惶惶。
张老爷子年迈,坐了半个多时辰,身子已然熬不住,叮嘱仆人照看季唯,就拄着拐杖回屋去了。
没过多久,柳意绵也带着书跑出来。
远远看到季唯还坐在那里,兴奋地跑到他跟前,举起手里的书喘着气道:“张、张秀才夸我聪、聪明,是念书的料子!”
“跑什么,看你喘成什么样?”季唯揩去柳意绵额头细汗,低声斥责,“说了等你,我还骗你不成?”
柳意绵手里抱着书,冲季唯傻乐。
这可是他到张家以来,张秀才头回夸他!
季唯被看的心软,伸手戳了戳柳意绵脑袋,无奈道:“好了,你最棒了,绵绵天下第一聪明,咱们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