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希望儿子能告诉他,这对姐妹就是最后的了。
好在这个老父亲的悲伤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儿子那些充满活力的朋友们又端起酒杯凑了过来,跟他们在一起,北条一郎像是找回了久违的激情,还跟真树京介约好了之后一起去飙车,嗯,四轮的。
但是这个老父亲的快乐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儿子站起来后,他也麻木的站了起来,看向了包间外面那个一丝不苟穿着笔挺西装的陌生中年男人,以及西宫硝子的母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天终归是会来的。
看着儿子那一脸真诚的笑容,他终于从儿子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那么真诚,不愧是我的儿子啊。
这么想着,他努力活动着麻木的心,扯动僵硬的面皮,露出一个和北条京介一模一样的笑容。
而外面的宫水俊树,都不用别人介绍,就从那如出一辙的笑容里,知道了北条一郎的身份。听完北条京介的介绍他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如此,笑着随便跟其他人寒暄了几句,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北条一郎的身边。
对于这种酒宴中途来人的情况,大家都司空见惯了,利索的挪动屁股,依次往后退。
嗯,这次退的格外远。
本来坐在北条一郎左右的两个编辑这次都已经挪的远远地,那张可以坐得下六个人的桌子,现在只有毫无察觉还在拼酒的鬼冢英吉和栗子头畑吾郎了,这两个笨蛋从之前就在激烈的争辩谁才是北条京介头号手下。
眼观鼻鼻观心,北条一郎一改之前的盘腿变成了正坐,身体崩的笔直,恨不得掏出发油把蓬巴杜头弄得更加闪亮些,好增强心里的底气。
他没有用余光偷看身边那个气势深沉如水的男人,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在紧紧的盯着他看。
这样沉默持续了可能有三分钟,左边一些的桌子已经传来了四叶和结弦精神十足的声音,还有北条美季子和西宫八重子的娇笑声。以及,西宫硝子和雪之下阳乃的辩论声。
但是那些声音都听不太清楚,因为两个中年男人的对面,鬼冢英吉和畑吾郎依旧在大声嚷嚷着,笼罩在这张桌子上空的那诡谲的气氛丝毫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说不定两人已经端起酒杯质问对面的大叔为什么不赶紧喝酒,是不是怕自家老大付不起酒钱?是不是不给面子?为什么要在这么开心的日子阴沉着一张脸,开心一点嘛。
“真热啊,东京的气温已经开始升高了啊。”北条一郎打破了安静。
“嗯。”宫水俊树吝啬的吐出一个字。
刚刚被大家如同众星捧月围在中间听尽好话北条一郎后牙槽一酸,别说是以前在东京法律界声名鹊起的时候了,就算是在老家的牛舍里,那些牛谁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但耳边又不断响起不孝子的声音,想着那个也恰好姓宫水的乖巧懂事女孩,他咬了咬牙再次张口:
“宫水桑今天休假啊,看来工作非常顺利啊。”
对于男人来说,再也没有比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和可靠的工作更值得自豪的了,夸家庭的话显然不合适,夸女儿乖巧的话又会撞到枪口上,所以北条一郎机智的选择了工作作为突破口。
宫水俊树的工作上次宫水三叶到家里来拜访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东京都消防厅的高级官僚,以他现在的年纪能走到这个位置,只要身后的家族能够给予足够的助力,在未来更进一步走入总务省成为总务事务次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根据他的调查,宫水俊树原本的家族,盘踞于奈良沟口家,别的不多,就是土地多金钱多。而且就算没有家族,如果京介成为他的女婿,为他提供足够的政治献金,也足以支撑他更进一步。
这么想着,北条一郎渐渐找回了当律师时候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眼睛也亮了起来。
“是啊,明明这种日子,身为长官的我就应该坐上新干线,去巡查东京那里有隐藏的灾害,不要做一个薪水小偷。可是我却出现在了这里,大中午的喝起了酒。”
宫水俊树本来就是标准的国字脸,一旦严肃起来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现在听了北条京介父亲的话,瞬间想起来出门前女儿的百般不情愿。顿时悲从中来,从而怒火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