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常年保持着晨起运动的好习惯,家就在医院后面的家属院住着,上下班两百来米,在家属院跑完就直接来单位了,连运动衣还没换下来。
戚远看私下里没人,便问:“刘叔,什么事儿?这大清早的,是不是经费……”
“经费?”刘院长拉开运动衣的拉链,往皮转椅里一沉,“你还好意思提?”
“怎么不好意思提了,我那新课题……”
“行了行了!”
戚远话没说完,又被老院长打断。
“我问你,你昨晚干嘛去了?”刘院长皱着眉头问戚远。
戚远也皱着眉头,开始琢磨前一晚发生的事儿,顺着沙发就坐了下来。
“没啊,”他想,和梁鹤安去看电影,然后又去了钟慕添那里的事儿是绝对不能说,否则传到他老爸耳朵里,那老两口又会多想,然后时间往后推了推,问,“您是说院里的事儿?”
“什么事儿,自己交代?”
戚远抓抓脑袋,心道,院里的事儿,不是院外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然后他说:“就那个乔家老太太,前两天不是被我碰上在中环广场摔倒了吗,还是我打急救给拉院里来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刘院长有点沉不住气了,起身点着戚远说,“好你个小子,我这儿每天跑前跑后往上面给你申报课题经费呢,你还倒好,私下里使阴招把病人家属给打了!”
“打病人家属,还使阴招?”戚远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昨晚半夜被叫回来处理那些糟心的事儿,整个十一楼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打人,我上哪儿打去?”
“乔旺水,那个乔老太的儿子,今早上我晨练的时候,在半路上拦住我,指着自己的脑门就说是被你打的!”
戚远歪脑袋开始回忆,他刚才来的路上还和乔旺水几乎是面对面地碰上了。
那人的脑袋上确实有伤,可一看就是碰上,绝对不是打的,谁打人往脑门上打?难道说,是前一夜,他一心急,看到乔旺水打老婆,过去拉人的时候,把人甩墙上了?
戚远想着想着就笑了,他知道这种可能倒是有的。
“他,”戚远努力压抑着笑,问刘院长,“他说是被我打的?”
刘院长叹气:“这人幸亏认得我,跑来给我说了这事儿,被我给压下来了,要是个分不清好赖的,跑去别处告状,你可怎么办?现在,随便一个医闹,不论是谁的错,弄到网上,被舆论一夸大,那绝对是医院的错!你还敢打人?!”
“我……我,”戚远脑袋里浮现乔旺水锃光瓦亮略泛青紫的脑门,哭笑不得,“我真没打他。”
半晌他又笑着说:“好吧,就算他那脑门儿是我弄的,可那伤一看就不是打的,谁能一拳打成那样子,那分明是撞伤啊。”
“你看你看,承认了吧?伤你都看到了是不?”刘院长怒其不争,“行了,别说了,也别解释了,这两天你就先回家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