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娅继续慢慢地向熟悉的身影移动,同时,含混不清的喃喃声从那里轻微发出,现在,卓娅知道,贫穷安静的日子永远不会有了。路上一个死人和一把刀,足以使自己的任何幻想破灭了。这里的一切不容她再多考虑,除了挽救这个家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身上的疼痛消失了,迟钝也消失了。她迅速地把死人从路边拖到丛林深处草丛中。她走到米南面前,恐慌急促地摇着他的头。他的知觉渐渐恢复了,他呻吟着。
&ldo;他们把东西抢走了?我们完了-----&rdo;他像丢了魂似的自言自语。
卓娅急忙用安慰急促的语气小声回答,&ldo;东西在这,南,你杀了人!&rdo;卓娅接着说,&ldo;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南,我们现在必须得逃走,否则,他们一定会来这抓我们一家的,我们一定得在天亮以前就走掉!&rdo;
&ldo;是他扑上来打我的,&rdo;米南不安地说,&ldo;我无意中杀了他。&rdo;
&ldo;你以为你的解释他们会听?&rdo;卓娅说。
米南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摆脱他的软弱。
&ldo;你说的对,他们不会相信我们是无意杀人的。&rdo;于是他意志坚强地站起来,&ldo;娅,你回家把孩子抱出来,把我们所有的干粮带上,我去把尸体扔远一点,这样他们发现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他们发现时,也许我们已经走远了。&rdo;
说完,他拿起他的刀离开了她。她跌跌绊绊地向茅屋奔去,月亮又出来了,他拖着尸首不知走了多远,只觉得浑身是汗,腿脚疲软,于是他停了下来,用草掩盖了尸体。之后,快速的去与卓娅会面。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只可怜的动物,要躲藏的动物。他的疼痛和卓娅一样,早已消失了。他飞快地穿过矮树丛,朝茅屋跑去。
山林远处的公鸡已经开始叫了,黎明快来了。那些最先烧的火冒的烟已经开始向空中弥漫,黯淡的月亮正在失去它的光亮,云层在天空难免凝结的更加浓密。风强烈的刷过树林,这是一种不安静、不幸的风,因为这强烈的风随时有带来暴雨的可能。空气中弥漫着变化和不安的气氛。
米南朝自己的茅屋走去,顿时,他感到一种慕名的兴奋。现在,他不恍惚了,因为有一个办法可以遮盖所有世人的耳目,就是一把火烧掉屋子,让它化为灰烬,那样就没有人想到自己还会在家乡以外的地方活着。他用手摸摸丝衣,然后去摸那挂在腰部的猎刀。他正想着,一道高高的火焰从茅屋顶上直冲高空,米南跑了起来,那是他的茅屋,他知道,一旦这座茅屋从这里消失,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安全离去。当他跑着的时候,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这边冲过来,是卓娅。她怀里抱着孩子,手里抓着米南的肩毯,孩子被颠簸的哭了起来,卓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米南知道房子绝对是被乙炔邪恶的东西烧的,于是也不再问什么。卓娅终于跑到他跟前,喘着气,&ldo;房子被他们烧了,地上到处是刨土的痕迹,连孩子的箱子也被翻过了,我进去时,火已经烧着了。&rdo;
这时,火光照在米南脸上,米南问:&ldo;是谁干的?&rdo;
&ldo;我不知道,只看见两个黑乎乎的身影。&rdo;卓娅说。
邻居们现在已经慌慌忙忙地从他们的屋子里跑出来,看是不是危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站在遥远的地方观望着。这时,米南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害怕起光来,害怕起众人的眼睛来。他现在和卓娅极需要马上离开,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于是他抓住卓娅的手,把她拉到一座背着光的阴影里,对她说,&ldo;我们需要马上走,否则就没有机会了。&rdo;这时,米南的哥哥米埃朝这边奔来,对弟弟米南说,&ldo;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蔽人耳目的事情我和你嫂子来做。不要走大路,一定要抄小路走。&rdo;米南刚要开口,就被哥哥止住了,&ldo;别说这么多了,走人要紧。&rdo;说着便把一个裹包塞到米南手里。米南凭直觉知道这个裹包是兄嫂几年来的积蓄,坚持不要,几番推托之后,米南终于接受了米埃的东西。临走时,米埃还一直叮嘱米南到任何地方也不要给家里来信,到任何地方也不要用真实姓名。之后,米南带着妻子和孩子匆匆离去,他心里在想,必须一直向北逃,因为那里的人不像这里人这样邪恶,那里有京城,也有文明。
在米南一家逃跑时,他们尽量避开任何人,因为此时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任何人为了丝衣都有出卖他的可能。米南心想:&ldo;还好,今晚又风,不会留下太多的脚印。&rdo;
鸡又叫了一遍,他们在黑暗中悄悄地离开了。卓娅背着孩子,孩子已经睡着了,脸蛋儿歪歪的贴在母亲的背上。
风猛烈的吹着,把碎树枝、野草和小石子嗤嗤作响。米南把身上斜挎的东西拢得更紧,眯着眼,走向外面的世界。天空中的黑暗被封刷洗了几遍之后,星星在浩瀚的天幕中显得更加寒冷、寂静。他们两小心翼翼的走着,避开一切大路,避开了所有可能有人出现的场所,那儿说不定有睡在门口得人会看见他们走过。因为德福街的店铺马上就要开门迎接新的一天了,任何人都会注意到黎明前行走人的身影。米南和卓娅小心得绕过德福街的边缘向北走。这条路是走出德福街到达外面的必经之路,它从德福街开始向远方延伸出去,北面东西走向的大山被它劈开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