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你这饼滋味别致,不请我尝尝?”赵珠儿取下面纱。
唐凝一愣,她有些无法想象优雅绮丽的贵女啃饼的模样。但既然赵珠儿不在意,她也大大方方,让石头从炉里取出热腾腾的肉饼,她拿进里间,手起刀落,案板上的饼变成了一块块,装进盘子里,送去给赵珠儿。
赵珠儿宛然一笑,觉得这手帕交比以前体贴不少。这趟来并非她本意,是祖父吵嚷着要吃饼还非要她来买。
她特意挑了街上人少的时候来,打算买了饼就回。当街啃饼太失仪态,少不了被闲人议论。
赵珠儿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并未破坏口脂。酥脆的饼,入口粗糙,浓烈的香料,直灌鼻腔。
唐凝看到赵珠儿的猫眼里装满了清澈的水,仿佛随时会流出来,赶紧递上大麦茶。
赵珠儿吞下递到嘴边的水,大麦的清香在口中流动,冲走了刺激。
“抱歉,不知道你吃不了辛辣,先尝尝这个,我重去切一盘。”唐凝把柜台上的四色食盒放在赵珠儿面前,又去切了盘味道淡的芝麻饼。
“这点心倒是不错。”赵珠儿吃了枚琥珀核桃,蜜香中包裹着酥脆的坚果,香甜浓郁。
“姐姐喜欢,就多吃些,放久了就不脆了。这时节核桃正新,改天我再为姐姐做。”唐凝笑道。
“前些日子你成婚,我知道时已经晚了,想着托祖父补,不如我当面送你。”
赵珠儿说完,身旁的丫鬟取出个紫檀木盒。
这材质,这雕工,光盒子就值不少钱。唐凝接过,打开,浅紫色的绸布上躺了一对珍珠,她小心地取出。这耳坠的成色,就是现代收入不低的唐凝也舍不得买。
“多谢姐姐。”唐凝直接戴上一枚,笑着摇了两下,“好看吗?”
“我亲自挑的,能不好看?就怕你不收。”赵珠儿笑道。从前她也想送好东西,可唐凝儿清高,不肯收贵重礼物。这次送礼赵珠儿愁了许久。成婚是人生大事,不能送轻了,可送重了她又怕遭到拒绝。
“姐姐眼光真好。”唐凝收好礼物,“你这次去,相看得如何?”
赵珠儿抬眼环视店里,没有其他人,外面声音嘈杂,男伙计在门口翻炉灶里的饼,应该也听不见她们这闺中密话。
“我已定下婚约。”赵珠儿小声说。
“这么快,对方是哪里人?”唐凝知道,自去年赵珠儿及笄后,赵家一直想把她嫁出去,安排了许多人家,赵珠儿很有主张,不顾闲言碎语坚持要自己相看,折腾了一年多也未成。
“是府城白家,做绸缎生意的,家中独子,人也长得清秀,我觉得很好。”赵珠儿面色平淡。
“白家?”唐凝沉吟着。原主并不清楚府城的名门望族,但唐凝从书中知道赵珠儿年纪轻轻做了寡妇。想提醒,但不知如何开口。
“婚期在明年初春,到时候我让爷爷带上你,一定要来。”赵珠儿笑。
唐凝也笑,但对赵珠儿将来的担忧结成了个小疙瘩。
两人没有就此深聊,转而谈起赵珠儿在府城的见闻。
赵珠儿边吃东西边讲。几色小食各有风味,有的见过,却带给她不同的惊喜。芝麻饼口味清淡,但饼香和芝麻的香气已足够回味。就连开始那盘把她辣哭的猪肉饼,她也忍不住再尝了几块,口味是太重,但不知怎么的就诱着人想再吃。
“娘子!”秦肆推着板车进来。
“呃。”唐凝看看秦肆,又看看赵珠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刚刚聊得开心,唐凝已经把赵珠儿当做好友,而她心里显然还没有给秦肆找到合适的位置。
赵珠儿大方地行了个礼,凑到唐凝耳边轻声说:“和那位真像。”
唐凝愈加尴尬,躲开了秦肆的眼睛,说:“这位是赵家小姐。”
秦肆倒不见异常,和赵珠儿打过招呼后,和石头一起把今日采买的东西搬进里间。
“我听爷爷说,他很能干。”赵珠儿看向唐凝。
“的确很好。”唐凝说的是实话,作为员工来说,秦肆相当优秀。
“说起来,这次的事,你处理得很聪明,再怎么也比嫁入那秦家要好。”赵珠儿也不怕被听见,秦肆这样的出身在她家只能做下等工,怕伤唐凝儿自尊,她不便直说,但若是接到唐凝儿的抱怨,她一定会想办法助其脱离苦海。
“之前是我瞎了眼。”唐凝说,的确是原主的错,原主自己一命呜呼,她在病榻上半个月下不了床,还不得不付出二十两银子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