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欠身一礼,道:“王妃,妾身有个请求,不知您可否让妾身学一学这横笛的吹奏之法?”
芽王妃笑道:“当然可以,大良造夫人客气啦。”便召来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乐师,手把手的指导婷婷。
太后道:“原来吹奏你们义渠横笛,双手都是在脸颊右侧,而且手势为左手心朝内、右手心朝外,不像吹奏竹篪,两手一左一右的分在脸颊两侧,手心也都朝内。”
芽王妃道:“是了。”
婷婷学习这种横笛,有个很大的困难,即是笛子的按音孔略大,而她的手指太细,用食指、中指、无名指指腹按孔时须得多用力,才能把孔按实,并且落指的位置必须十分准确,指尖稍有偏移,又会按孔不实、漏气走音。
不过婷婷天资聪颖,做事又极为专注认真,反反复复练习了几个时辰,指法就已练得精准,克服了这个大困难。
但她毕竟是初学,吹奏曲子时还不能熟练调整气息的强弱变换,尤其是高音急吹,她往往吹气过猛,导致笛声尖锐刺耳。
太后与芽王妃均未介意,两人和蔼的鼓励婷婷。三个孩童更是在一旁不停喝彩:“小姐姐吹奏的音乐好热闹啊!”
后来众人去到草原游玩,婷婷偶尔拿出玉笛吹奏一曲,白起每次都笑着拍手赞美:“婷婷了不起!这曲子吹得好听极了!”
婷婷扁一扁丹唇,蹙眉苦笑道:“你总是说好话哄我开心。”
白起笑道:“我是真心觉得好听。”
婷婷道:“也罢,只要我勤加练习,技艺必会精进。”
嬴稷和魏冉“欣赏”着婷婷吹笛,亦是满脸欢喜,丝毫不在乎那笛声刺耳,连连道:“妙哉!妙哉!”
五日之后,嬴稷与部众启程回咸阳。
义渠王出城送行,双眼含泪,嗓音微哑。
尔祺、尔瑞和小鸢公主也来到城外,两个男童呜呜咽咽,小鸢公主尖声啼哭,皆是舍不得婷婷与太后离去。
太后早就泪水夺眶,道:“孩子们乖……你们要听话……好好的成长……”
婷婷心中也很难过,乌眸濡儒湿润。
白起向嬴稷请示:“大王,请允许微臣夫妇同乘一骑!”
嬴稷不忍婷婷伤感,立刻同意。
于是白起和婷婷一起坐在墨宇的背上,白起将婷婷搂在怀里、轻揉轻抚的安慰。
回到咸阳后,众人先进王宫。
婷婷直接去往蒹葭殿,随身带着在义渠买来的肉干、葡萄干、蜜瓜干、坚果仁等食品,以及几块羊脂白玉原石、多件小巧精美的兽骨饰、嵌宝石的银饰。这些是婷婷准备的礼物,分成两份,一份给希儿,另一份托宫女转交给唐夫人和公子柱。
宫女把礼物送入蘅芳殿,唐夫人与公子柱非常喜悦,便一块儿来到了蒹葭殿。
“小仙女,你快和我们说说你在义渠的见闻!”唐夫人拉着婷婷之手,笑眯眯的道,“我们啊,从没去过草原!”
婷婷喜欢与别人分享旅行经历,唐夫人这样一提议,她便兴致勃勃的讲述起义渠的草原风光、建筑特色、音乐舞蹈、美味佳肴、民生习俗。由于不想让希儿、唐夫人母子心忧,她并未提及秦王遭遇刺客一事。但她说到漂亮的小王子、小公主时,公子柱不禁拉长了脸。
“美人小姐姐,你是喜欢那义渠的王子公主,胜过喜欢本公子吗?是本公子不及他们吗?”公子柱捏着婷婷的袖摆,垂头丧气的询问。
婷婷愕得一愕,皱眉微笑道:“柱殿下多心了。在妾身心目中,柱殿下与尔祺王子、尔瑞王子、小鸢公主都是聪明善良又可喜的孩子,而且妾身与柱殿下认识的时日长,应是与柱殿下的情谊更为深厚。”
公子柱闻言,双眼骤然放光,笑道:“真的吗!那太好啦!”
唐夫人拍了拍公子柱的肩,道:“柱儿,你怎么能拿自己和蛮夷的孩子做比较呢?你是华夏族的公子,血统高贵,岂是那些义渠小孩比得了的?幸亏你父王没听到你说这些胡话,他若听到了,定会责骂你。”
公子柱低下头,道:“哦,孩儿一时情急,失言了。”
婷婷淡淡的笑着,沉默不语。
她心底隐有苦涩。
“华夷之间的仇怨,当真是难以消除。我还在华山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起过义渠、匈奴侵扰华夏族边疆,我也是不喜欢这些个异族的。这次去了义渠,又有刺客企图杀害大王,可见异族的坏人是真多。但尔祺王子、尔瑞王子、小鸢公主、芽王妃,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即便是那义渠王,也挺通情达理。唉,我们华夏族人经常骂异族人,倒是把那些异族的好人也骂进去了。”
到了丑月,婷婷请希儿帮她寻一名玉匠,她想学习雕玉。
希儿笑道:“这比寻找踮屣舞师可要容易多了。”果真找来宫中手艺最精湛的老玉匠教导婷婷,又让小鹃小葵把一间偏厅收拾好,专给婷婷使用。
这一整个月里,婷婷几乎每天都来蒹葭殿的偏厅内雕玉,小鹃在旁伺候。希儿照料儿女之余,得空也会来偏厅,或是与婷婷聊几句家常,或是为婷婷演奏一曲舒缓平静的音乐。若唐夫人与公子柱来到,公子柱会亲自给婷婷斟茶递水。
寅月初七,白起和婷婷在家过生日。
午膳后,两人到卧房内,坐在床上。白起送给婷婷一串项链,是由一百零八颗琢磨精细、大小均匀的赤玉珠子串成,颜色鲜艳、光泽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