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飞的一抹绿光越飞越慢,显然将要力竭。
木鸟忽然加速,越过石先生木先生,翅风带得他们衣衫鼓荡。
“怎么了?”石先生低头按了下自己的发冠,瓮声瓮气地低吼。
“他们又要动手了。”木先生说着,从背后徐徐拔出了自己的桃木剑。
说时迟,那时快,君如月一声清啸,于月色中飞鹄一般落下,向那抹绿光击去。绿光一凝,化出一个极其伟岸的虬髯男子,鼻额上赫然生着一只犀角,显然是犀牛精无疑。
君如月这劈空一剑气势惊人。犀牛精见是这个凡人小姑娘出手,并不畏惧,双手一翻便要回击。他这一双手掌坚逾钢铁,轻易不会被凡兵所伤。君如月一笑,竟不变招,直往他掌上压去。犀牛精在剑刃触手的一刹那,并未感到疼痛,只觉一座大山当头压来,登时大惊失色。
木先生在空中看见,亦禁不住赞叹:“好剑!”
石先生诧异:“好在何处?”
木先生眸中燃起了欣赏的光芒:“一往无前之势,平生罕见。”
只见君如月竟不管不顾,一招用老。犀牛精轰然堕入山谷,竟被这一剑之威敲得入地一尺。君如月借这一剑之力飞身跃起,竟然又是当头一剑敲来。犀牛精躲无可躲,只得以双掌硬接,又被敲得入地一尺。君如月举剑再刺,犀牛精大叫一声:“饶命!”君如月将将收手,犀牛精掌间一个咒诀已然成型。
“不好!”木先生祭起桃木剑当空击下,地上已轰然一声现出一个深洞。木先生收回木剑,叹息:“土遁逃走了!”
石先生吃惊:“这妖邪,真是把逃遁之术练得炉火纯青!”
这回飘然落下的是慕容春华。他手上拿着一根幼嫩的细藤,迎风一挥,便有一根绿色的藤蔓破土而去。不远处的土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哼,然后一整块地面都塌陷了下去。慕容春华一掠而至,犀牛精冲天飞起,二人两掌一对,风声四起,黄叶乱舞,草叶横飞。
飒然风声中,犀牛精脚底忽然腾起一股旋风,裹挟着他向南方天空飞去。
慕容春华腾身回到木鸟上,问:“姑姑,看清楚了吗?”
胭脂合上手中书,微一颔首:“看到了,果然是正统道术。他刚才使出的飞天遁地之术,与我教过你的一般无二。”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是个好苗子啊。”
慕容春华眸中闪现光彩:“那我可以去把她捉来了?”
谢宝刀嗔道:“你急什么!我还没打够呢,下一回先让我。”
石先生听不住了,从葫芦上站起来,对着胭脂一施礼:“既是追缉,何故反复纵之?”
胭脂道:“石先生,你没觉得她一直不想出手伤人么?倒像是想把我们引去一个地方。”
“如果那是妖精的老巢呢?!”石先生愠怒道,“到时若出现许多他的同伙,岂不自陷危局!”
“那石先生和木先生当初为何要抓她?”胭脂朗声问道。
“他闯入他人婚礼,唐突宾客,强抢新妇!”石先生也提高了嗓门。
“哦?”胭脂轻笑一声,“她一个女儿家,抢新妇做什么?”
“女儿家?”石先生都愣了,“那明明是……”
木先生拍拍他的脚:“好了,坐下罢。”
飞过十余个山头,在长河弯曲处,木鸟再次将犀牛精截住。谢宝刀第一式便使出落花乱坠,然后一口气把孔雀开屏、珠落玉盘连着使出,真个如狂风暴雪一般,刀气纵横,直打得犀牛精手忙脚乱捏不出诀来。见差不多了,谢宝刀刀势一缓,犀牛精一口气喘过来,闪电般完成了掐诀念咒,登时跃入水中,借着水遁跑了。
水遁极速,金水之中尽可遁得,不易捉摸。慕容春华从衣襟内扯出一只黄金小算盘,修长手指一拨,排列干支,罗列方位,渐算渐密,渐推渐细。昔日善财童子历参五十五善知识时,南行至名闻国,于自在主善知识处所习得算沙法门,能算无量由旬广大沙聚,知悉其内颗粒多少,即是此术。几呼吸间,慕容春华便得了答案,轻拍鸟头道:“追!”
如此屡次三番地追截,犀牛精反复动用法术,已是体力耗竭,气喘吁吁。胭脂吩咐:“追慢些,看她带我们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