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而她却突然轻笑出了声。
“你这‘夺’字用得不恰当,要是属于我的东西被人抢走,我才能用得上这‘夺’字,可北召从来都不是我的,我谈何要‘夺’”
戎言的神情一如既往地专注,“可是,那是你父亲的。”
“我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
她几乎是打断了他的话,一脸肃穆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红着脖子同他争论,可是当那股劲下去了,他不禁想着:他是要跟她争论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同她争论呢
她的父亲原本就是那个人的父亲,而北召,也确实从来都不是她的。
她说的,明明都对。
那么,他到底是在气什么呢
夏梨始终没有看他的脸,因此,她错过了他所有的表情,错过了他所有煎熬的纠结,也错过了他怅然的落寞。
“戎言,我的生母……”
她说到一半,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算了,当我没说。”
尽管她这么说,可听的人却不想就此放过,于是她话音还未落,便听到他道:“他是一个好女人。”
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望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边上沾了些泥,那泥还到着氤氲的湿意,这么一瞧,几乎误以为还能闻到香气。
“好女人”她的语气,可以称作小心翼翼。
“虽然总说要把人砍死了入药,可是我跟了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过她伤过任何一个人,如果,不算上她自己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沉默。
“她也知道自己这副德行是没法在步步惊心的皇宫里生存的,所以才避到药宗去吧。”
戎言说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你还想知道什么,她长什么样子”
夏梨没出声,他却不管不顾地自顾自道:“应该跟你的母后长得一样吧,除了邋遢了一点。”
“还想知道她喜欢做什么吗”戎言满足地笑出声,续道:“她懒得很,除了吃吃睡睡,几乎没什么喜好……”
夏梨徐徐地抬起头望着他,眼睛深不见底,就如同是站在万仞的深渊边上。
“你知道吗,她睡觉的时候……”
“你很喜欢她吧。”
她刻意忽略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疑问,而是满满的肯定。
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回忆突然被中断,他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就像是酒醉的人猛地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整个人都凝滞着,仿佛时间刹那间停止。
看着这样憔悴的戎言,她忽地觉得很悲伤,甚至悲伤到胸口都闷闷发疼的地步。而这疼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的生母,她根本无从得知。
只是,那种切切实实的疼痛感,任凭她怎么深呼吸,也都甩不掉。
这一次,缄默的是戎言。
“你要夺回北召,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吧”她不疾不徐地说着,不管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残忍。
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微风,那风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拨动了满林的树叶沙沙。他久久地盯着袖上的一片落叶,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