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灵鸢被叫去了天字号房。林娅熙撑得睡不着,便躺在床上想事情。
总躲在冠花楼并非长久之计,也不是她的终极目标。苟延残喘有何意义?她要让林婉蓉和秦氏为算计她而付出代价!
林婉蓉是孽种的把柄,她刚穿来时就知晓。林婉卿母女也正是因此才送的命。光是这一点就足够置她们于死地了。可惜,眼下她无凭无据,也没有机会接近二人。仅凭一张嘴,怕是难以成事吧。。。。。。
一夜的惊苦交加令林娅熙还发着烧。想得深了,不免有些头昏脑胀,她索性便不去想了。
大脑一放空,门外的花花世界就格外清晰起来。
“公子,不进来坐坐吗?几位爷是头一次来烟花巷吧?不然,如公子这般仪表堂堂的风流才俊,翠玉怎么可能眼生呢?”
虽然这句开场白负责拉客的翠玉经常说,但她眼睛可利着呢。六年中,形形色色的男子她见多了。只要一搭眼,年岁,行当,身家,脾性她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翠玉姑娘有眼光。我们是来京城游玩的,过几日便要返乡。今儿正巧兄弟的生辰到了,遂由我做东,领他们来这里庆贺庆贺。”
见男人要上钩,翠玉立时使出浑身解数。
“那公子您可来对地方了!翠玉敢跟您保证,京城里的青楼啊,再找不出第二家比冠花楼格调更高,姑娘更美的了。
您看我们这里迎来送往的客人就知道,我们这的姑娘各个类型的都有。琴棋书画,唱念做打,十八般才艺无一不精。保准能叫公子的生辰永生难忘!”
另一名男子问,“不知,花魁灵鸢姑娘今晚可否有空?”
敢点名灵鸢的都是百千两起跳的大客户。翠玉杏核眼一转,笑意更浓了。
“公子也是慕名而来的吧?要见灵鸢姑娘,这就得问过妈妈了。几位贵客先里边请吧!”
外面的嘈杂听久了恍如催眠曲,林娅熙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临睡之前她还在想,曾经自己的寻欢作乐,于灵鸢却是无可奈何吧。。。。。。
“爷,别急嘛。您喝醉了,奴家这就带您回房歇息。”
紧接着,是一道带着粗喘的声音。“歇息?陪大爷我,怎么可能让你歇息?大爷会让你瞧着太阳是如何东升西落的!”
“爷你好坏!奴家要是坏了,以后还怎么服侍您呀?”
“哈哈哈哈。。。。。。”
男人放声大笑,明显有被取悦到。“那就跟着爷勤学苦练。伺候好了,爷有的是银子!”
又过了不知多久,林娅熙被楼下的弦鼓乐声和愈加孟浪的男女调笑吵醒。
睡了快一天了,烧热已经退去大半,身子也松快不少。她揉了揉微肿的眼睛,一侧身,忽见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本能的惊呼到嘴边,又被生生吞了回去。待林娅熙能看清楚了,才认出那是去而复返的灵鸢。
灵鸢黛眉轻蹙,原本红润的双唇微微发着抖,没有什么血色。她弓着身子,一手按压住胸口,蜷缩在林娅熙外侧。
“灵鸢?你怎么了?”
灵鸢嘴唇翕动,声音里染了几丝沙哑。“没什么,头晕而已,睡着了就好了。”
林娅熙撑着床榻,支起上半身。凑近些距离便能闻到一股酒味,估计是喝醉了。纵使灵鸢卖艺不卖身,纵使客人再文雅,强行被灌酒也是家常便饭吧?
说好了她睡软榻的,看自己睡得沉,灵鸢却没有忍心叫醒她。如此这般洁净纯良的女子,偏是生存在世间最污浊阴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