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军继续想办法撬开凶煞的嘴。这次采用了“车轮战术”,二十四小时轮番审问。
凶煞在赤光灯下三天三夜没合眼,然而这点痛苦对于一个曾经叱咤KTV娱乐厅的打手来说,并不算什么,对凶煞完全没有太大影响。
这也间接暴露了警方的一个弊端,给了凶煞这样一个信号。凶煞想,看来警方没有掌握自己犯罪太多的证据,要不然不会这么死磕自己,所以凶煞认为,自己只要坚持住了,打死都不松口,警方就会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最终很有可能无罪释放。
杜军给肖红分析,这次确实很棘手。凶煞拒不交代,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贩毒,也没有任何犯罪。就连他和黑煞把陈强、胭脂姑娘和毒品接运走都不承认。
杜军调查,1998年7月15日警方那天抓捕时,先接到了一个群众的举报,看到了兴安街贩毒车辆与一辆卡车相撞,人和毒品,被后来的一台越野车接走,越野车牌号给了警方。
警方根据这个车牌号锁定了这台越野车,并跟踪到小平房,然而在小平房中警方只是确认有五个人,但具体每个人长什么样,还无法确认。
之前为了调查此案中陈强是人质,杜军和肖红特意查了过往的车辆,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白色面包车主就是说自己只是路过,没有停留。杜军也联系了那个举报的群众,然而那个举报的群众一接通电话,一看是警方询问那天贩毒车辆的情况,就立马挂断了。杜军猜想是因为举报的是毒贩,云开城居民对于毒贩的残暴手段早已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所以举报的群众怕将来被报复,就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之后再打这个群众的手机,显示手机关机。顺着手机卡查下去,是一个二道贩子身份证办的卡,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施行必须自己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必须绑定。二道贩子办了几百张卡,卖给谁根本记不清。这条线索也就中断了。
杜军调查那台越野车也是一台黑车,车牌号是假的,车主已经不在世十多年了。
由于那天发生此案的偶然性特别强,收集证据非常困难。现在毒品还不知道下落何处。指控凶煞贩毒,人证和物证都缺乏,警方想从凶煞找到一个突破口确实不容易。
肖红本想着在小平房内,让凶煞给陈强作证,陈强是自我防卫杀了黑煞。但现在看,要想走到这步,要做的工作还非常多,必须得把凶煞打开缺口,撬开凶煞的嘴。
然而这时杜军想到了陈强当时进入警局时的口供,当时陈强就指认了凶煞参与了贩毒,是他和黑煞把自己打晕,李老板他们三人并将自己和胭脂姑娘带到小平房内。
现在这份口供在缉毒大队手里,因为当时是缉毒大队负责此案,当时是缉毒大队审理的陈强。
杜军现在很为难,因为之前和缉毒大队已经闹翻了江,怎么好意思向缉毒大队伸手要呢,就是要来也是困难重重啊。
但杜军还是硬着头皮给缉毒大队长杨昆打了电话。
“喂,杨队长,我是杜军啊”
“哦,有什么指教”
“杨队长,指教不敢当啊,我这是求你帮个忙啊”
“嗯,你说吧”杨昆一脸的阴沉,并没有好气。
“我想用下7。15案件中,陈强的口供啊”
“杜队长啊,我没听错吧,7。15案件是贩毒案件,该我们缉毒大队负责的,你还是少操心吧”杨昆狠狠滴挂断了电话。
不出杜军所料,杨昆没有交出这份口供。但仔细想想,杜军觉得根本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当初陈强亲眼看见杨昆和毒贩刘川在一起,杨昆和毒贩刘川的纠葛一定不浅啊。经过杜军的判断,杨昆和凶煞或许也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
贩毒的和缉毒的走在一起关系很复杂,但现在还查不了杨昆,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想查杨昆还为时尚早,起码得先把凶煞突破了。
眼看这十五天就快过去了,杜军的警队还是一筹莫展,凶煞没有突破。
扣押凶煞的第十五天,杜军找到肖红。杜军在肖红面前感觉很没有面子,但也必须向肖红说明现在的情况。这时肖红突然提醒杜军,以前的口供要不来,我们现在有个活口供啊。
杜军一拍脑门,犹如一场大梦初醒,对呀,怎么没有想到呢,陈强现在不就在医院么,在重新录一份口供不就得了么。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活口供的嘴比凶煞还要难开啊。
杜军开车带了两名警员一起,火速赶往医院,时间紧迫,如果这时突破不了凶煞,就要交给缉毒大队来处理了,那样对于陈强翻案会很被动。
杜军到医院,和陈强说明了现在的情况,让他在录一份口供。然而陈强还是默不作声,谁也不搭理。不管杜军说什么,就当没听见似的,一脸的无表情,也不说话。
陈强现在对警方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很是失望,通过上次肖红告诉陈强警方一直敲不开凶煞的嘴,更加坚定了陈强的看法。况且陈强的心里现在处于极度扭曲当中,根本就没有替自己翻案的想法。
杜军真是火烧眉毛,急上了眉梢,他甚至大喊了起来,他告诉陈强,你只要现在指认凶煞参与贩毒,我们就能争取多扣押凶煞一个月,做进一步调查,才会有突破凶煞的机会啊。
然而陈强就是默不作声,他的眼神从窗外默默转到了杜军身上。
杜军头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这种眼神,那种眼神透露了迷离、绝望、悔恨、冰冷,叫人身上立马感到彻骨的冰凉。
灰头土脸的杜军,被陈强迷茫而寒冰的眼神,就这样送出了陈强病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