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夕,过得算是一波三折。
白年没想到,一向温蔼平和的秦王夫,原来整治起人来,比秦王还狠上一些。
一个最初都以为性格懦弱无刚的小郎君,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将人的骨头一点点折断,打碎,明明不见血,训练有素的杀手也能疼到面目扭曲,崩溃无比。
就算那杀手想要晕过去,却也不能,只能眼睁睁一点点看着许轶的每一个动作。
凌昭却全程没有插手,一手捏着佛珠,只坐在圈椅上,眯着眼睛听赤羽卫的汇报。
“这就是全部你们查出来的外族密探了?”
“是。”丁未队队长低下头,“属下无能,没能第一时间留意到殿下帐中进了刺客。”
凌昭一哂,“是我不肯暗卫守着的,怪我。”
她和许轶在一起,帐中从不允许暗卫和随从随便进出,也不允许离门口太近,难免让人钻了空子。
这话丁未队队长自然不敢接,只安静地竖立在一旁,耳朵自动过滤掉一旁尖锐的痛呼声。
“都抓了吧,不用瞒着了,就今夜,就现在,本王要让兰州所有外族密探和隐藏的刺客,要么死,要么在这个牢里。”
凌昭面容和心境都无比平和,甚至连烦躁时候捻动佛珠的手都平静无比,没有任何动作,“听清楚了吗?”
“属下领命。”丁未队队长深深一礼,转身带着门口的赤羽卫走出了大营。
主子遇刺,就是赤羽卫的失职。
今夜,那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一场清洗在暗夜之中无声地展开,入夜后的兰州依旧灯火通明。
但赤羽卫的赭色服装和雁翎刀,也与声色犬马同行。
只怕今夜,兰州府衙之中,亦无人能够入眠。
刺客咽气的那一刻,许轶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党项人。”
“是啊,党项人。”凌昭看着他,目光纵容,“累了吧,走,我们回去睡觉。”
两人都没有回头看那软绵绵几乎是一滩烂肉的尸体一眼。
白年打了个寒战,师父说,许轶是凌昭的正缘,会化解七杀命格的煞气。
可没说过,这化解煞气的方式,是比她更加凶狠。
秦王帐中遇刺,对于整个兰州卫来说都算是一种挑衅和耻辱。
翌日,兰州卫全体将士,自发地开始搜查整个大营,而昨日负责守卫的将士,更是自责无比,心中惴惴不安。
可秦王的责罚,却一直没有降下。
兰州罕见地平静下来,就像是暴风雨前突然寂静的海面。
吴曦不来问凌昭为什么城中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少了那么多人,凌昭也几乎不踏出大营一步。
许轶知道,凌昭在等。
等吴曦先沉不住气。
赤羽卫在那一夜搜罗了足够的凭证,无数的账本堆叠起来,足够凌昭从中查出蛛丝马迹,就算是吴曦再小心,从不自己经手,那么只要一个个抓住她的党羽,最终总能顺藤摸瓜,抓到这条最大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