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羽让碧波去开门,自己坐在床榻上精细地穿针引线,换个线色,再缝几针便完工了。绣好的图案在软料上有些发硬,轻轻一戳没穿透,密线中卡了半截针身。
她听到门开了又关,马上要见萧云奕的事实极度令人焦躁,她鬼使神差地上嘴咬住细针想赶快将它拔出来,不能让萧云奕看到她口是心非的样子!
萧云奕一双犀利的鹰眼不是吹的,隔之几里的落叶动迹都看的一清二楚,他进门就瞧向琼羽,神色凝重道:“你,真用牙?”
“呸。”琼羽撂了衣衫,差点因着说话太急呛着:“咳,臣妾见过殿下。”
萧云奕挑了个椅子,看上面不染一尘才坐下:“免了。闭门不见使尽不敬,这时候装乖除了让本宫觉得你虚伪,别无用处。”
随口一说而已。琼羽面对萧云奕嘴角上扬已成固定习惯,她意识到时已然难改,却还因忧思母国存着一丝别扭心性,她神态自若地收敛了笑:“殿下不喜欢,臣妾以后不说就是。”
萧云奕低哼一声:“躲了五日,怎不继续躲个六七八日,到时候本宫都不用问,直接派人……砸门。”收尸二字在脑中翻搅,到底顾虑到她的心情,换了个词。
“殿下每日都要问一遍衣裳,今日正巧补好,想着殿下现下拿走最为方便。”琼羽顿了一顿,又淡淡道:“再说,连文是殿下左膀右臂,别累死了。”
话是好话,可是这味怎就这么奇怪呢。萧云奕蹙眉道:“本宫还没嫌弃你,你倒先嫌弃起本宫。你去皇后那用的是什么膳,整个是吃错了药!”
琼羽两手背在身后互相抓扯,靠此转移苦涩情绪,她面上依能保持冷静:“殿下什么时候不嫌弃臣妾了?与其说嫌弃,不如说还没玩腻吧。”
萧云奕:玩泥巴?谁和你玩泥巴?
“殿下将臣妾绑在身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万事以东宫为主,不许超出您己定的界限的一寸。”琼羽多少是在自嘲:“臣妾原还困惑,殿下心有所属,为何还占着臣妾不放。原来您抓着臣妾,不只为了怀念五公主,更是借臣妾抓住南昭。”
她在皇后处压抑的心痛全部迸发,琼羽痴痴念着含了眼泪:“五公主若在,得知殿下娶她的真实目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会逃吧,逃去一处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生生世世躲起来。
萧云奕是大梁的太子,娶南昭公主是为了在将来更好的把控南昭,于他而言合情合理名正言顺!但琼羽说服不了自己,她独守孤宫的三年痴心突然没了归处:前世以为萧云奕好,只是因为他没来得及对南昭下手?
重活不过一月,萧云奕没忘记他是太子,没忘记皇宫军中,重要的记忆好像均维持原状,而有关她的那层,最为薄弱不堪。
没了羽儿,再娶琼羽,纷纷乱乱,唯夺取南昭之心不曾改变。
完美的设想令她不寒而栗!
萧云奕直视琼羽泪盈盈的眼眸,敏感察觉到了她脑中的汹涌波涛:“你怎么了。”
见琼羽不答,萧云奕不闷不燥,又沉声详询一遍:“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爱羽儿,继室琼羽无论何时都是替身,可这与南昭有何关系,羽儿若非南昭国人,是什么北狄南蛮西戎东夷他都认,只要是羽儿!
再说了,他俩之间不早定好了合作关系,他护琼羽性命,琼羽为他守着东宫。萧云奕扪心无愧,近月他及时救琼羽于水火,可谓严格履行诺言。
相处久了,他甚至有过不实想法:若羽儿寻不回来,他宁可和琼羽做一辈子表面夫妻,也不会让别的女人近他一步。
然后?然后这麻烦女人就犯病了!
“殿下不给臣妾实话筑基,臣妾想的自然漂泊无根。”琼羽想拿萧云奕的衣裳搓鼻涕,劳动者的理智拦住了她,人欠的一批,辛辛苦苦绣的花样无罪!
萧云奕只好从前话中捕风捉影:“南昭是你的母国不错,它怎么了?”
琼羽那一丢丢泪早干了,她惊讶道:“这话该是臣妾问您。”
“不对。”萧云奕起身走向床榻,一手捞了自己的衣裳,娴熟地坐去琼羽身边:“问题出在你身上。皇后那日都和你说了哪些人话。”
“殿下听说过段氏女吗,皇后命臣妾安排南昭段氏入宫。”琼羽的忐忑与镇定持平,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又怕真相她承受不住:“父王,不,南昭王他为何会这般有这般行动?”
萧云奕侧过脸,显然是回想到了有关的牵扯。
琼羽又道:“皇后还说,南昭冒犯大梁边境,此言当真?”
“父皇与本宫提起过,却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萧云奕说事总会先点明关键,定住对面人的杂乱心神:“谁说谈到国名就一定是大事。”
琼羽似信非信:“那臣妾也要听。”
萧云奕摸了下巴:“几个南昭渔民在滇池打鱼跑的太远,被大梁边卫逮住警告。本就三句话的事,两边确因语言不通,打了一架。”
琼羽懵逼地等待下文。
“没了。”萧云奕抬手在琼羽眼前晃:“就这点事。”
琼羽放心的太快反而不安:“那段氏女呢,不是南昭王献来赔罪的?”
萧云奕一脸“你大概是被皇后骗了”:“父皇后宫没有南昭女子,与其说南昭王是为了赔罪,不如说他是跟了西北诸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