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乡雪手背触到初阳指尖,心满意足地定住不动:“有道理。”
初阳歪头直言不讳:“你呢,真的放下她了?”
“年少轻狂消散干净,她嫁作皇弟侧妃,我长期不在京中,此番若不是我领命前往疏乐,我与她这一世都不会再有任何交流。”萧乡雪保证不隐瞒那就是不隐瞒:“出行前她传我进宫一叙,她舍下贵妃的身段求我,求我从西疆替她带回一件稀罕物。”
初阳疑道:“你要向我打听的便是这个?”
“她说西疆王族有道奇蛊能控人做事,其中极品更是恍如仙术,可以将人对一物的感情移花接木,分毫不差地安插再另物身上。”萧乡雪回忆完:“如此幻术想必是不存在的,就是存在,我也不必为她做事。”
第62章无乐(7)有孕
初阳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俄顷斟酌道:“她从哪听来的?疏乐王族中不乏自古流传的的奇闻异事,你所述的虽简略不准,我却听说过与其类似的传说。”
萧乡雪以为他提一句能打消初阳顾忧,没想她另备了更多话。打断自是不能了,他干脆将全部心思落于初阳,冷不丁冒出一句:“渴不渴,站着累不累,要不咱回去坐着说。”
“等等的。按你看来,那玩意可以是一味药一扇香,人用多了丧失心智变了个人,感情自然而然也会跟着变。”初阳集中精力,尽量讲清楚萧乡雪的唯一所求。
“但你绝对想不到它指的是一类蛊毒。人养蛊蛊囚人,具体什么样子我无处了解,只听说中蛊之人于心底的执念可更深可化浅,深则爱之恨之入骨,浅则相忘相别,他人替缘。”
萧乡雪没什么反应,初阳不知所觉叨叨个没完:“是不是和你说的很是相像?我这是在儿时听老侍女当鬼怪话本讲的,之所以记得深刻,是因它着实玄魔。”
“然心想事成不是白得的。”她指指自己额头:“制蛊者不仅衰老迅速早早亡命被诅咒之人的名还会神乎其神的刻印在祸首头骨上,冤冤相报。它正有个渗人之称——刻骨杀。”
“知道了。”夜忽起凉,萧乡雪于蛊毒漫不经心,拿披风把初阳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回屋。”依然冷静的出奇。
初阳装作不在意,轻快笑说:“你过了喜欢话本的年纪了。”
不直面的回响皆是逃匿,他还是不愿提及青荣。初阳由萧乡雪揽着往回走,白日里心头的酸涩不知不觉淡了不少,凡事需得过程,他一时忘不了青荣又怎样?
今夕陪在萧乡雪身边的是她,是苏比努尔,萧乡雪的心既已从大梁远途而达,她就不会让其再飞回去。
至于心真不真的,拴久了不就真了吗。
初阳好似懂了,正经言论根本提不起萧乡雪稀少的兴趣,那就不如敞亮玩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隐瞒,嫌我没一五一十地告知刻骨杀。知道那么详细干嘛,到大梁用在青荣身上,把她对你弟弟的感情转给你?”
“风再大都糊不住你这张嘴。”萧乡雪终没再置之不理,温声评价:“强加于人何其残忍。”
初阳眯着眼防避沙土:“西疆的蛊就没有不残忍的,换而言之,人心狠到什么程度都有相配的蛊,只有想不到,没有制不出。”
“不过侍女也和我说了,像刻骨杀这般造作人心的猛蛊,想必祖上就已将其归作禁术,若任它于王宫流传,岂不是成全后妃激烈争宠。”初阳说着说着幡然醒悟:“她原是这样想的。”
萧乡雪似回忆起什么,脚下不经意地愈行愈慢,他成年后虽不常住宫中,但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永兴帝的。
那时先帝健在,放眼朝堂唯何柳两氏人才辈出安分守己,嫡亲一脉又有适龄闺秀,当属皇子妃的不二之选。先帝听取了京中传言,以为二皇子萧乡雪和柳大小姐互相倾心佳偶天成。
既然如此他个作父皇的也不好棒打鸳鸯,老二在外未归短期不好赐婚,他便顺水推舟先将何家女儿指给了三皇子,即是永兴帝。
可当萧乡雪听闻喜讯,眼前出现了三皇弟阴郁寂寥的神情。
他知道皇弟喜欢的是柳青荣这朵娇奢名芍,而非何氏那般温婉贤淑的圈养海棠。他这份深藏于心只字不提的情爱,要比京中的流言蜚语真实太多。
可事已至此,萧乡雪无奈想:罢了,缘分天定,就算娶妻成家,他和皇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兄友弟恭。
上天果然成全兄友弟恭,再除了一身病痛,什么都没留给他。
初阳的不安打断了萧乡雪思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萧乡雪扶上初阳肩头,以望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我在想,圣上对她情意深重,她并非走投无路,不至于用如此虚玄的手段。她或许是随口一问,没料到害人害己那层。”
十几年的光阴,谁都无法肯定故人如何,在萧乡雪印象中,柳青荣的要强尚酝酿不成害人之心。再退一万步,如若推测真的有错,他知晓了刻骨杀的凶害,便绝不与柳青荣为虎作伥。
后宫之中能威胁到她的只有何皇后,云奕才那么小,坚决不可失去生母。
“比起蛊惑,”萧乡雪终止一文不值的操心,望向暂属于他与初阳的小屋,言为心声道:“我求的是两心欢喜。”
“你身经百战都觉得刻骨杀异常残忍。”初阳没跟着一起远眺,她眼里满是萧乡雪盛不下它物:“怎么办,我很想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