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多久呀?我跟您说,我最多再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要是还没到,我走哪儿就歇哪儿。”真是冷啊,冻的骨头都僵了,虽说当年在特种部队卧雪窝子也挺凄惨,但是离现在太过久远,那种苦楚已经淡忘了。这一世自己被岳乐保护的太好,娇生惯养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成!成!来,把脸包起来。”萨兰奇笨手笨脚的替安华弄好帽子和围巾。
终于到了萨兰奇所说的那个山包,大家在背风的一面下马,然后扎帐篷的扎帐篷,捡柴禾的拣柴禾,警戒的警戒,茶茶和绿翘忙着烧开水弄酥油茶,萨兰奇领着几个少年弄烤肉。安华也去帮忙捡柴禾,因她一贯有亲民举动,侍卫们倒也习惯了,还是免不了念叨:“格格,您去烤烤火,这点事儿我们就行。”
“格格,来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绿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递给安华。
那袅袅升起的雾气真是人间最美的图画,安华迫不及待的吸一口,烫的呲牙咧嘴:“哎哟,我从来不知道酥油茶原来如此美味。”
吃了烤肉喝了酥油茶,安华顿觉人生美满。绿翘从包裹里掏出个黄橙橙的毛球,给它喂了一碗酥油茶,它倒喝的一滴不剩,喝完了就呼呼大睡。绿翘把它又塞回包裹里去,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唯一的一顶帐篷,他们自然是留给安华的。里面铺了一张虎皮,生了一堆火,火焰照的整个帐篷红彤彤,柴禾发出哔哔剥剥的轻响,与帐篷外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世界。
萨兰奇说:“格格,睡吧,奴才就在外面。”
侍卫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闭目养神。
安华喊:“都进来吧,大伙挤挤倒还暖和。”
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听她这么一喊颇有些意动,只是迫于萨兰奇淫威不敢吭声,安华伸脚踢了踢守在帐篷边的两个大兵:“这么坐一晚上,明儿全成冰凌子了,谁来保护本格格呀?少他妈磨磨唧唧的!”
萨兰奇道:“格格赏了恩典,还愣着做什么?”
“格格武功盖世,美丽动人,心地善良,是天底下最好的格格!”几十个半大的小子起哄。安华自己也觉得受之有愧,赶紧把脑袋缩回帐篷,拧一下绿翘的耳朵:“都是你个死丫头,没事整这么肉麻的东西出来。”
“您不是一直特别仰慕那个什么星宿老仙的出场词么?我这不是帮您实现愿望嘛?”
“人家星宿老仙那台词又押韵又威风,哪像你整的这些词儿呀,都没感觉。”
“人家金庸大师才高八斗,我都不识字,完全没有可比性嘛,您凑合着用吧。”
茶茶从包裹里掏出一件狐裘,笑道:“你俩就不是一般人,这逃命也没个逃命的样子,悠闲的倒像是逛承德避暑山庄呢。格格,别闹了,快过来睡吧。”茶茶只比安华大了两岁,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萨兰奇安排四个人警戒,每半个时辰换一班,巡视一番之后,他抱着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闭目养神。
安华想起岳乐便担心,可惜帮不上他什么忙。也不知道他和噶尔丹有没有交手,老康的中路军什么时候才能到呢?这么冷的天,他的病会不会复发呢?想着想着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绿翘突然大叫:“不好,有人来了!”
她的听觉比别人灵敏很多,安亲王又特意找人做了一些辅助训练,向来十分靠谱。萨兰奇问:“多少人?多远?”
她又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道:“大概一百人,一里不到。”
“走是来不及了,只能占据山顶,出其不意的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绿翘姑娘,你和茶茶送格格走,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回头,一直朝东走。”
“不,大家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安华知道,三十人对一百人,那是以卵击石。
“走!您想想王爷!”安华被萨兰奇拖着弄上了马背。
她们跑出去不远,就听见了喊杀声,安华勒住马,转身回望,绿翘抽了安华的坐骑一鞭,抓着她的缰绳说:“格格,快走,不能叫他们白死。”
跑了老远,已听不见兵器相撞的声音。也或者他们全死了?他们还那样年轻,还是孩子,他们的生命也是生命,没有道理叫他们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死。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格格,是贵族,就要理所当然的叫别人为自己流尽鲜血,付出生命?再看看绿翘和茶茶,天太黑,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安华能感觉到,她们随时准备拼命,因为茶茶把那个一直不曾离身,装着贵重文件的包裹挂在了自己的马鞍上。她们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平日就像姐姐爱护妹妹那样爱护自己,不管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她们一定护短,一定认为都是别人的错。而自己除了一日三餐,给过她们什么呢?
银针出手,快如闪电,瞬间就封住了绿翘和茶茶的两道大穴。她们伏在马背上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华调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