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我只觉得好笑,还真就笑了出来,“原来的关系,是说要我们装作没被骗吗?”
她摇了摇头说:“至今为止,我对你们说过的话都没有虚假。为了合作愉快,我本不想提张家五脉相争的那些往事,但起灵自己偏要去想。”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一手托着下巴,颇有深意地望着闷油瓶,“其实你已经察觉到了吧?布洛希被安置在流沙房的用意。此处是棋盘张的领地,并不欢迎麒麟血的血脉,为了送你上楼我们也是煞费苦心。大家利益并不冲突,我觉得我们合作没有什么不妥吧。”
她的语气相当客气,看向我们的目光也很诚挚,但显然并没有为我和闷油瓶预备商量的余地。
“棋盘张的目的是什么?”
闷油瓶似乎对她所说的充耳不闻,只是冷淡地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整合已经溃散的五脉,恢复张家的力量。为此我们需要取回终极的秘密,同时还必须改革张起灵体制,由棋盘张宗主接管族长之位。”
张诗思的回答同样干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而我也已经忍无可忍,冷笑道:“不用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篡位吗?你那么想当张起灵,干嘛不自己去改户口本。”
张诗思笑了笑,居然毫不生气,放下双手摊了摊,态度十分坦然,似乎对这样的批判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从几百年前就被人这么说……反正棋盘张在本家看来,一直都是叛徒。”
我注意到其他人脸上显出激愤的神情,看来她说的倒不假。
她不再理会我,对闷油瓶伸出右手道:“我希望你能把终极的秘密移交给我们,这也能解除你的痛苦,然后你就自由了。张起灵体制是错误的历史产物,现在已经可以结束了。”
二歧域32
说实话,她的话在我听来非常受用。不管张起灵制度错在哪,至少绝不是什么美差,尤其是那个倒霉的守门任务,能甩给这群人那真是皆大欢喜。不过要让闷油瓶也赞同这个想法,却不是简单的事。
如我所料,他用沉默表示了拒绝。但张诗思并没有急着出声,她只是抱着手臂看我们,似乎自信等下去就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我不明白,所谓终极秘密到底是指什么?闷油瓶说没有盒子仪式就无法完成,那是什么仪式?张起灵的继任仪式吗?所以张诗思才说那些张起灵都是不完全的?
他们连张起灵都打算废除了,哪会在乎什么名分,除非有某些事,只有真正的张起灵才能办到。
会不会2015年的失败,也是因为闷油瓶并不是“完全的张起灵”?因为据我所知,此后他不太可能有机会找回盒子完成仪式,更不用说他还失忆过,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问题。
又或者,更大胆地猜想是,那些石片里记载的计划,有很多仍在进行——不奇怪,既然随便一条都可以横跨几百年,那现在就一定还有许许多多待命的张家人潜伏在各种地方。很可能只有拥有盒子的人才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且自由调遣他们。这是一个庞大特务机构的地下联络系统,虽然失去主脑已久,而现在棋盘张的打算,是把散落的势力一一回收,代替原本的几大支脉,将那些足以控制人类社会的暗线全部抓在手中。
这倒真的是值得倾尽全力寻找的好处,可是唯一的问题是,我看不出闷油瓶对此执着的理由,凭我对他的了解,我确信他不是那种对权势有兴趣的人,他是以一种接近虔诚的信念在一步步完成自己的使命。他一定有别的理由,非关个人利益,而且对他来说非做不可。
另外,我也不知道这些和青铜门有什么联系,那些记录虽然匪夷所思,却并没有脱离人类的力量范围,与明显超自然的青铜门相比,似乎并不是一路的。
不过我现在能用的线索已经用光了,在没有得到新的提示前,只能将所有猜想暂且封存。
我来回看着僵持不下的双方,打破寂静的竟是闷油瓶,他抬头看着张诗思,淡淡地说:“你如果有宗主的自觉,应该更珍惜族人的生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没想到张诗思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居然换来如此不留情面的回答,我几乎都想喝彩了。这小子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欠抽,05年那次也是,任我磨破了嘴皮子,连屁也不放一个,要不是他那么能打,我早揍他了。
张诗思定定地看着闷油瓶,突然展颜笑了笑,就把手背到身后。她这一笑极其古怪,好像闷油瓶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之内。我心知没好事,双手抱住支撑柱,随时准备发力,但其实我也很怀疑,他们就算一拥而上,真的能一举战胜闷油瓶么?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她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我见全叔做了个手势,立刻又有五个人朝闷油瓶冲去。这次他们有了准备,都谨慎了许多,不敢轻易近身,互相用飞索配合攻击,一时间竟然连闷油瓶都被困住了。
我心知不妙,看着张诗思施施然朝前,继续道:“起灵,你知道吗?你刚才一共犯了三个错误。其一,不珍惜性命的是你。棋盘张传人众多,为了复兴张家的使命,我们都有牺牲小我的觉悟。但是你作为巴勒布唯一的幸存者,才是真的输不起。”
混战圈子突然传出声惨叫,一个人拖着长长一条血迹被笔直摔了过来,但被全叔挥手挡开了。张诗思恍如未闻,又朝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