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洵听说过,孙曜来膝下有二子,老二孙德年,老三孙德民。
早年兄弟俩一块当担货郎,没想到遇上山体滑坡,孙德年为救弟弟被埋进了土里,年纪轻轻死了也没留个后,而她正是从老三家过继到老二名下的孩子。
杨宗洵想到她一波三折的婚事,心下复杂,“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谁会相信一个名声狼藉的寡妇?”她摩挲着沾泥的手心,面带楚色,言语间却通透,“罗敏洁跟你说我要算计你?”
她在院子晾晒衣裳时,还见罗敏洁在路心逗留,她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她又折返找他闲话,偏偏他还信了。
杨宗洵起初对罗敏洁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摸进她的屋子,没想到真找了那半瓶药水,她又想起她曾当面承认过喜欢他,不免勃然大怒。
在孙沁沁敲门前,他还反复思考,想他好心救她,住进来想为孙家挣几分薄面,偏偏那时她闯进来,非要他喝水消气,那时他已经信了八分,没想到她竟恩将仇报。
他忍不住震怒,想着昨晚她和姚兰说她有多无辜云云,原来是演给他看的,当下他就攥住她的下巴。
杨宗洵眼底蕴着愧色,深深凝了她一眼,“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相比曾经带给他的伤害,这点子误会孙沁沁当然不会当真。
“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男人当然更肯听她的话,何况她真真假假的话连我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了,不怪你。”
听着她知趣的话,男人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见她裤子上沾着的污泥,梳理得妥妥帖帖的头也散了,而她的身子似乎也颤得厉害。
他军人出身,也清楚用了多大力道,且用的又是部队里实打实致害的招式,怕是村里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男人也受不住,偏偏她不声不响地受下了。
他上前几步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她却不哭不闹地往门边挪步,把紧紧护在怀里的药酒轻轻放在窗台,脸色缓和稍许,“你腰上的淤青,最好用力擦了药酒才好。”
她明明那么委屈,却还惦记着他的伤,这样心思纯良的人,又怎么会想着害他?
杨宗洵瞥见院子里吹得飘起的军装,难得懊恼地扶额,“你在那壶开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她停住脚步,到底还是担心他的伤势,低声道,“我的脸被划伤后,阿爷上山去采了不少草药。那味药苦是苦了点,但对活血化瘀很管用,我想着外敷内服总会好得快些,你要是喝不下就算了。”
想她满心为着他,被他误会也还肯搭理他,说不感动肯定是骗人的。
杨宗洵上前几步,不敢轻易唐突了她,拼命忍耐着想抱住她的念头,手里捏着那瓶灌得满满的药酒,声线柔和,“谢谢你送来的药酒,还有替我晾晒衣服。”
平淡无波的话语,她却听得心窝一暖,展颜道,“也是我连累你受伤了。”
杨宗洵见她侧颜柔和,星眸琼鼻,只是左脸下侧的伤疤一下破坏了美感,不由眉头微蹙。
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卑地低下头去,丢下一句“我不打搅你工作了”后仓皇而逃。
这里是她家,她逃也只能逃到灶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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