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坐落于灵隐山深处,地势奇特,先前鲜有外人踏入。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灵隐寺的香火忽然旺起来,每日前来求佛的香客络绎不绝,女子居多。
民间传:上香一柱不为功名利禄只愿有缘见纱僧
而灵隐寺在太阳一落山后,便闭门谢绝香客,仿若与世隔绝。
一位身着朱色纱的僧人立在寺庙的高处,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山深处。
“手这么凉?”一个身着泥色僧服的男子,把藏在朱色纱里手捧到手心里不断的哈气,“说过多少次,入夜后不要再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了,可你就不听!”那人言语里有几分宠爱的责备。
那身穿朱色纱的僧人仿佛习以为常,任凭那男子将他的手肆意的揉搓……
男子脱下身上泥色僧服给他披上,“真不明白,你整日都想些什么!白日闷在藏经阁抄经诵经,晚上又在这发呆!成日哭丧着脸……也不笑!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闷的人呢?”然后握住那手放在怀里,“可暖和些了?”
“这可是夏天……”身穿朱色纱的僧人没有抽回手,只是淡淡的说,“俗家子弟,武艺学成便可下山还俗,你今年……便下山去吧”
“师兄这是赶我走?”说着抚上那眼角一滴血红的泪痣,“我若走了,冬天谁给你暖被窝……夏天谁给你驱蚊子……你饿了谁给你打饭,你冷了又有谁给你添衣?”
冥渊感受着脸上的温度,细腻且温柔,说是已习惯更不如说是无法拒绝,有人予他温暖,也是他所需……
“云鹤……”冥渊抽手捋过男子身前的长发,眼神变得凄迷,“已是第五年了……你该走了,你有仕途有家业,何苦再耽误下去。”
男子握住胸前的那双削瘦的手,“不过是五年而已……仕途家业求来有什么意思不过过眼云烟。”
冥渊抽手叹气道“你我同是男子……且我已剪落三千青丝,心已沉湎成痴,更不会……”话还没说完就被颜云鹤打断。
“我颜云鹤不是那浪荡之人,这么多年难道师兄不知我内心所求?”
冥渊不语,他心知眼前这眉骨俊朗的男子于他是暖流却也是深渊。因怕旁人有了非分之想他每次入夜时都会去后山温泉洗澡,而那日正好被颜云鹤撞见!颜云鹤一路跟着他到灵隐寺而后又消失,过了几日,他在俗家子弟训练场再次看见了他,冲着他傻笑的人。
五年前他重生为沈林继而又落发成僧,虽不是同一皮囊但眉骨里还有着那一世的影子,特别是那眼角的泪痣……且来寺庙修行的人,能够真正坐到清六欲的人怕是没有。他亲身体会过半夜有人捂了他的鼻息,掀了他的被褥……昏迷中他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是已入庙已久的僧人。若不是颜云鹤施救怕是他早被人……
因颜云鹤家底殷实,入庙前供奉了很多香火钱,主持特意让他单独一间禅舍,自那日后冥渊便被强迫搬过去。
带发修行的俗家子弟学了武艺过了考核便可离开,期间自然不会乱来。那修禅长久却未曾参透生死佛学的……却还窥测着万丈红尘里的欢乐之事。就算遁入空门,落发为僧,红尘断了,而性|欲却熄难灭。
冥渊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执着……我只能负你。”
颜云鹤跟过去,“你应不应是你的事……我等不等那还是我说了算,五年等不到……那我就等十年……十年等不到那就二十年!直到师兄肯让我……”话忽然止住,只是眼眸炙热的看着那自始至终一个表情的冥渊。
“若是……一直等不到,你该如何自处?”冥渊忽而抬头问。
男子笑着紧了紧披在冥渊身上的衣服,“若此生等不到……那就来生再等,这一生那就让云鹤这样陪着师兄,师兄若抄经书我便磨墨,若诵经我便敲木鱼,若舞剑我便当靶子,若无聊我便带你登山,若饿我便打饭,若渴我便打水,若热我便摇扇,若冷我便……”男子扯着衣服将冥渊揽入怀里。
冥渊有些惊讶,这是他五年里第一次如此越迂。
“就一会……”颜云鹤带着祈求的声调道。
“傻瓜……”冥渊有些不自在,“热……回去吧”
颜云鹤放开冥渊,“嘿嘿……好,回去。”
回禅房的路上冥渊看着忙忙碌碌的身影,“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听说要来一个宫里的大人物,队伍都到了灵隐山附近了,若是快明晚便能赶到。”颜云鹤道。
“宫里……是吗……”冥渊那毫无表情的脸忽而皱起眉,心也隐隐作痛。
“师兄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前几日打的野兔可都晒干了,你若想吃我这就去熬汤去。”颜云鹤试探的问道。
“云鹤!”冥渊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僧人!不起杀业!四大皆空!食素净身!”颜云鹤撇撇嘴学着冥渊清冷严肃的样子说。
冥渊摇摇头,但又不能说什么,颜云鹤本身来灵隐寺庙就非修身养性,而是……而是……却是为了他,为了陪着他,仅此而已。冥渊看着身前的人比他高出了好多,他记得刚来寺庙时,颜云鹤还不如他高,比他都弱小的身躯却硬生生的将想猥亵他和尚掐着脖子扔了出去。看着身前的人,那心似乎不再那样钻心的痛了……亦或许痛的太久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