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城河不宽,仅仅是两座房屋并在一起的宽度。
他们接近岸边时,两岸已是围满了人,当真是一点缝隙都没有,挤都挤不进去,就在这时,一声号角吹响,所有人抬眼望去,只见城河上游出现了一艘莲花状的船。
那莲花雕得很大,中间镂空,底部是莲叶,船内有不少女子,船头船尾以及船顶和船身都有带着面具的男子在护船,而在船头除了护船的男子,还有一女子。
那女子身着红衣,面带红纱,漆黑乌发散落肩头,头上插了一根金色莲状的步摇,步摇坠着长长细细的珠子,随着船身浮动而微微摆动,除此外,女子双手也捧着朵莲花状的花灯,只是花灯中的灯芯未燃。
似是看到女子,两岸边的人群更加拥堵喧闹,甚至还有不少人朝着莲花船的方向喊叫,“莲花姑娘!莲花姑娘!”
顾行歌看到那女子时眉头拧了拧,还没做出什么,突地感受到了自己身边的异动,他垂眼一看,姜鹤不知何时已放开了他的手,正踮着脚想要一观城河风景,却因个子着实不太高而不得章法。
这样的姜鹤实在可爱得紧,顾行歌眉间那一丝阴郁瞬间消散,嘴角也压不住地向上扬,眼见莲花船越来越近,姜鹤还望不到这番情景,顾行歌没多做思索就揽住他的腰,将其整个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左肩上。
十五岁的姜鹤个子确实有些矮小,还有些瘦弱,纵使坐在顾行歌的肩头,也没有多少重量。
顾行歌无所顾忌,倒是姜鹤被突如其来一出给吓着了,他反射性地抓住了顾行歌的手,脸白得跟纸片似的,唇色也淡了许多。
缓过那口气,姜鹤才忍无可忍地踢了一脚顾行歌,嘴上难掩凶狠却透着一丝慌张,“你作甚!快放我下去!”
如果说之前的牵手尚情有可原,那这回顾行歌的这番动作,当真是僭越之举,从小到大,就连古剑都没这样举过他让他坐肩头,这怎能叫姜鹤不无措。
顾行歌对姜鹤这凶巴巴的言语充耳不闻,只是将姜鹤抓着的那只手搭在后者腿上后道,“小师叔,你若是再动,就要掉下来了。”
姜鹤一顿,接着挣扎的动作更加凶狠,他低下头在顾行歌耳边低吼,“那你还不快将我放下来!你这是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顾行歌并没有被姜鹤吓着,相反他心里高兴得很,当然这高兴不能在面上表露,否则姜鹤怕是真要炸毛,所以他只是对着城河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花灯船快过来了,如果呆在下面,就要错过了哦。”
姜鹤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顾行歌在这时顺势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左耳,刚才姜鹤低头说话,热气喷在了耳朵上,那上面泛着一阵麻痒,挠着顾行歌心尖都痒得厉害。
姜鹤没察觉这些小动作,因为顾行歌说的没错,那莲花船果真越来越近了。
可他的确又不太好意思,若是年纪再小点,又或者顾行歌是古剑那般亲近之人,他倒也能忍一忍,可现在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他又真的想看那莲花船,一时之间姜鹤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些犹犹豫豫。
顾行歌见缝插针,“小师叔你看周边,不是也有人像我们这般么,待这莲花船一过,我便放你下来,无碍的。”
姜鹤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类似一幕,于是心下稍安,他想反正也不是他和顾行歌这样,只要看完这莲花船,他就下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心里这么想,可姜鹤嘴上还是有些不饶人,他哼哼一声,装作不得已妥协的模样道,“那便如此吧。”
顾行歌压着笑点点头,“好的小师叔。”
姜鹤得了话,便心安理得地坐在顾行歌肩上开始看那缓缓而来的莲花船。
他心神被吸引,刚才也在给自己找理由,丝毫没注意其他坐在别人肩头的,不是孩童就是少女,一大片人之中,只有他一个这般大的男儿,不免叫周围人多看了几眼。
还有些人甚至对顾行歌也细细打量了一番。
顾行歌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大方方任人看,一丝一毫的不自在也没有。
几息间那莲花船便越来越近,突地一阵风吹起,撩起了船头女子脸上的红纱,娇俏容颜暴露在空气中,引爆了周围的气氛。
“连花姑娘!”
“连花姑娘果真是人间绝色!”
“莲花姑娘今日要掷灯吗!”
“连花姑娘你好美!”
莲花船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莲花的淡淡清香,姜鹤看看周围人的狂热,完全不能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疯狂,这女子的姿色在他眼里也就是一般,压根算不上什么绝顶好看之流。
他牵起唇角哼了一声,“什么人间绝色,不过尔尔,还不如你好看,这些俗世之人果真没什么眼色。”
听着肩上之人不知道算不算夸赞的言语,顾行歌扬了一晚上的唇角彻底压不下来了,之前心里那点因姜鹤要来看花魁的气,也烟消云散彻底没了影。
他之前还未上无极剑宗时曾在人间流浪过一段时日,有一年的冬天很冷,他遇到个好心姑娘,那姑娘给了他热饭热汤,蹲在门口看着他吃,吃着吃着那姑娘突然说,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
顾行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姑娘又说,不过再好看也没有那个人好看。
顾行歌问那个人是谁,姑娘笑着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心里人,只要心里住着那个人,不论再好看的人,在那个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