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换?”沈愿宁不放心。“……别管了。”安子言侧过脸去。“……”沈愿宁又默默退出来,听着帘子里的窸窣动静。可以猜想的到,独自完成对于安子言来说没那么简单。沈愿宁听到好几次病床剧烈的晃动和安子言懊恼的喘息,可此时,她却只能站在外面等候。帘子里的动静停下来,“好了。”安子言躺在床上,胸口喘得一起一伏。旁边的垃圾桶上面用纸盖着,下面是安子言刚扔掉的纸尿裤。“护士可以帮你弄,我就不行?”沈愿宁用毛巾擦去安子言额角的汗。“你不一样……”安子言的眼睛垂下来,“我怕你吓到……”“不会。”沈愿宁摇摇头,“你忘啦?我表弟跟你一个情况。”“他刚受伤,跟我怎么会一样……”安子言的眼神中有一丝凄凉转瞬即逝,“对了,他好好复健了吗?跟他说一定要好好做,也许真的会有转机。”“……嗯。”沈愿宁回忆起上一次给焰远发信息,几乎能从文字里读出他的沮丧,不知道那时候的安子言是不是也经历过同样的打击。“你睡会儿好不好?”安子言看了看手机,“一会儿还得去上班吧?”“我今天要去上海呢,可以飞机上再补觉。”沈愿宁也滑开手机,要是能收到信息说会面取消就好了。安子言一怔,“行李收拾了么?”“没呢,不着急,没什么要收拾的。”沈愿宁给他整理好被子,“你这人还挺爱操心的,快睡觉,好不容易体温下来点儿,多喝水多休息,你没事儿了我才能放心走呢。”“我已经好了……”安子言的手放在脑门上,“不信你摸。”沈愿宁却拉住安子言的手,“那是因为你手也烫!”安子言的手一僵,手心传来的是沈愿宁的体温,他默默将手收了回去。“那……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也趴会儿。”沈愿宁跟他商量。安子言听完闭上眼睛,“我已经睡着了。”沈愿宁哧哧地笑出来,“幼儿园老师没教你吗?睡觉的时候不许说话。”好的,也算揩了一把油等到安子言再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根本没有沈愿宁的身影了。想来她这时候应该去赶飞机的,安子言心里这才踏实下来,只是似乎也有其他一些情感浮上心头,他不想去证实自己的这种情感。习惯性地掀开被子用手查看了一下下半身的状况,安子言的眉头不由得拧在一起。“醒了呀?”沈愿宁的声音忽然出现,她拉开帘子,推着轮椅走近病床。安子言吓了一跳,赶紧盖好被子,“你没走?”“我去买早点了,你昨晚都没怎么吃饭,肯定饿了吧。”沈愿宁拿起放在轮椅坐垫上的快餐纸袋晃了晃,“对了,医生说你体温总是反复,可以住病房了,我刚才就把轮椅从车里取出来了,还去帮你办了住院——”“……”安子言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沈愿宁凑过去笑嘻嘻地问他,“怎么啦?是不是醒了看见我不在很失落呀?”“啪”的一声,安子言打飞沈愿宁放在床边的早餐袋,“谁让你去买早点了?谁让你帮我办住院了?!你这个人就这么爱管闲事儿啊?!”沈愿宁呆住了,就连旁边病床的病人家属也都安静下来。“我只是想帮你……”沈愿宁委屈至极,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发过脾气,“你干嘛生这么大气……”“我用不着你帮!”安子言把脸别过去,“你现在就去把住院押金都给退了,然后赶紧走,别再烦我。”“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沈愿宁急了,上前想试试安子言的体温。“别碰我!”安子言挡开沈愿宁的手,“你一个女孩儿怎么一点儿都不懂男女有别?谁求你在这儿照顾我了?你不好好出差跟我这儿瞎晃悠什么啊?!简直烦死了!”“不可理喻……!”沈愿宁气到发抖,“是我活该行了吧……!要知道你是这种人谁愿意管你!走就走!”沈愿宁把轮椅推过去撞在病床边,转身擦了一把眼泪跑了出去。“啊——”沈愿宁坐进车里,用力撞上车门,右脚狠狠轰了几脚油门,狂按喇叭泄愤。“神经病安子言!混蛋安子言!”沈愿宁在车里臭骂着安子言,也给自己下了狠话,“我沈愿宁要是还去找你我就是猪!我开车就得撞墙!”“小伙子我跟你说,人小姑娘给你这里里外外跑了一宿了,我们都看着了,你不领情也不能这么说呀……”醉汉家属看不下去,过来说了几句。安子言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