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远,你先回家吧,我送你。”沈愿宁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到季焰远身后准备推他。她注意到季焰远的裤子湿了一大片,一直这样贴着身体肯定不舒服。季焰远哽咽着放下轮椅手闸,“……我就在这儿等。”“那也先回家再说!”沈愿宁绕到季焰远面前又松开手闸,“姥爷醒过来了你再来。”“简单那边怎么样了?”安庭问正在回复短信的安子言。“她说抢救过来了,没事了。”安子言也舒了口气,他收起手机划着轮椅停在窗边,“简单要送她弟回去,我等一会儿我爸妈来了一起回家。”“那就好。”安庭也跟到窗边,突然看到楼下的沈愿宁,“哎,那是简单吗?她推着的是谁啊?”安子言也顺着安庭的手指望了出去,病房的楼层不高,可以清楚看到沈愿宁正推着轮椅上的人往停车场走去。本来不用想也知道那人一定是简单的表弟季焰远,可那个人身下的轮椅让安子言有了一丝犹疑。从轮椅椅背可以明显分辨出那是轮椅品牌中最高端的款式,价格是其他轮椅的好几倍。“嗯……应该是她表弟吧。”安子言的声音小到近乎像是喃喃自语。看着楼下那两个人停在车旁正说着什么,安庭点了点头,又问安子言:“那你俩是通过她表弟认识的咯?”“算是吧,她到我家买了我之前那个轮椅。”安子言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人。“这样啊……所以她表弟现在用的这个就是你之前的轮椅吗?”安子言此刻只觉得他和沈愿宁之间,似乎有着一段无形的距离,他不愿意去想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疑问。“……这比我那个贵太多了。”安子言转动轮椅离开了窗边。沈愿宁有些麻木地趴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下午季焰远在家里拆卸掉所有康复器械的情景。……“我真的是个残废,是个祸害,”季焰远拧下行走双杠的最后一枚螺母,“如果不是我,爷爷就不会这样了。”“焰远……!你难道不明白姥姥说的话是气话吗!!”沈愿宁夺走季焰远手里的工具,“你别自暴自弃!你把这些拆了是不打算做康复了吗?!”“做了又能怎么样?做了我就能站起来?”季焰远把螺母扔到地垫上,“我今天才知道,重新走路对我来说都是天方夜谭,我这辈子都没希望了。”“你自己不放弃不就好了?”沈愿宁按着季焰远的肩膀,“这都是你的胡思乱想,假如今天你不在家,姥爷一样有可能会突然发病!你没必要自责!”“可是我在家啊……!我看着爷爷晕倒在我身边,”季焰远的手紧紧攥着拳,“可我除了趴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焰远……”沈愿宁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季焰远。“皮皮,你先回去吧。”季焰远别过脸去,“晚上司机会来。”沈愿宁的确还要回去陪她母亲,此刻正伤心担忧的不止是她和季焰远两个人。她去交代家里的阿姨看好季焰远,才要放心离开。“你打算一直和安子言在一起吗?”季焰远突然在沈愿宁身后问她。沈愿宁回过头,“嗯。”“他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的时候,你觉得是他更痛苦,还是你更痛苦?”季焰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沈愿宁这个问题,这是他和陈索菲之间始终没得到解答的困扰,两个人纠缠了半年,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都像是互相折磨。这个问题沈愿宁也解答不了,分明那样的痛苦,是相互的。“喂?看邮件了吗?你今天不来公司吗?!”沈愿宁昨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直到天亮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她看了看来电人,是销售部的林嘉莉。“我姥爷生病了,我上午要去医院,应该下午再去公司了……”沈愿宁记得今天下午有财报会议,还是要出席的。“你是不是还没看邮件啊?!”林嘉莉小声而急促,“不知道是谁发的……!但是很多人已经看过了,你最好来处理一下。我先不说了,她们全都在讨论呢!”“什么邮件啊……?”沈愿宁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电脑前开机。至少据她所知,s酒店又没有什么丑闻,也就不存在被公布出来引起热烈讨论的事件。沈愿宁不紧不慢地点击鼠标进入邮箱,点开最新一封未读邮件。好像有炮弹炸开一样,沈愿宁脑子里嗡嗡乱响,一瞬间天旋地转。似乎是被人扼着她的脖子,要将她拖入混沌深渊。邮件里贴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从背后搂着安子言在f酒店等电梯,另一张是她和季焰远在医院停车场。邮件还附了一段关于“d”的介绍,介绍说明d对于残疾人会有性冲动,甚至还会有人扮演残疾人来获取快感。内容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沈愿宁就是这一类人,但将照片和文字放在一封邮件里也足以引人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