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言,你别再胡来了啊,不然我现在真就回客房去睡。”沈愿宁瞪了他一眼。她这一瞪才发现,安子言其实和她一样,也不习惯做这样的事,还没怎么着,耳根都红透了。“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安子言这边也是难为情得不行,“与其让你看那种瞎编的小说,还不如我自己来。”沈愿宁更听不懂了,“什么瞎编的小说?”“就那个什么‘吃死你’的,我敢保证那作者从没了解过截瘫。”安子言撇了撇嘴,说着还朝浴缸方向冷笑一声,“就他写男女主角在浴缸里那什么,男主角还能说再深一点儿就有感觉……整个下半身都没感觉,插的深就能有感觉?这不瞎编吗?”那么多年前看过的小说他还记着,沈愿宁倒有点儿小偷被抓个现行的感觉,亏心得要命。“脊髓损伤不是什么可能都有么……”沈愿宁偷看他一眼,嘟囔着顶嘴,“我看你没准儿是嫉妒,你自己没感觉就嫉妒人家小说里面的有感觉。”安子言脸都气红了,“哈?我嫉妒个瞎编的假人干嘛?”“反正你以后别管我看什么小说!”沈愿宁愤愤地白了安子言一眼,“你当年不就是因为看了那小说,才非要跟我分手的吗?我能分得清小说是小说、真人是真人,我看你才分不清!”“……”提起当年那件事,安子言忽然就没了气焰。当年配音工作室接下了那本小说的制作任务,他才刚好看到了这本被沈愿宁藏在书柜里的小说。那是他第一次了解到d对于残疾人的看法,那种对于残缺身体的描写和爱慕,让安子言当时彻底否认了沈愿宁对他的感情,对自己的残疾也厌恶到极点,才导致了两人当初的彻底分手。沈愿宁一肚子的莫名其妙,她不再理安子言,自己拉下裙子背后的拉链,褪去衣物准备洗澡。“……对不起,是我不该提这个。”安子言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个夜晚,他对此懊恼不已,垂头丧气地向后转动轮椅,“唔……你洗吧,我先出去。”沈愿宁收回了搭在淋浴间玻璃门上的手,她走到按摩浴缸旁,旋开了出水龙头,水流从瀑布龙头倾泻而下砸进浴缸,她捎带把缸底的灯也按亮了。“礼物不送了?”沈愿宁叫住了安子言的背影。安子言一顿,停下来迟疑地回过头。这可是沈愿宁给的台阶,他下不了也得下的台阶。“……送。”…………“满足了吗……?”安子言伏在沈愿宁身上抬起头来,两只眼眶都红着。面对他的问题,沈愿宁像是被抓住了无可辩驳的罪行,眼里只有难以自抑的愧疚。“子言……对不起!我只是……”沈愿宁捂着脸呜咽起来,后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她为刚才的疯狂与兴奋对安子言感到无比歉疚,更为自己这变态的嗜好感到羞耻和恼怒。“愿宁,”安子言想抬手去安慰沈愿宁,但又怕弄脏她,便只红着脸用鼻子轻轻在沈愿宁手背蹭了蹭,“我没怪你,是我自己说要送的这个礼物,你满足了我很开心啊。”“可是……!”沈愿宁哭得更厉害了,擦了一把眼泪别过头去,“我知道你那时候有多难过……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那么想!”“那你也没嫌弃我,不是吗?”安子言的手撑在身体两侧,笑着凑近沈愿宁的脸,他本也正为自己的失禁窘迫难堪,但现在哄沈愿宁才是要紧事,“记不记得那天你说要复习法语,在我书柜上随便念的那首抒情诗?”「一只色彩斑斓的孤鸟,落在一个女孩肩上,可她竟拔去它漂亮的羽毛,用这件华丽的彩服制造了痛苦。柔软的绒毛,还带有身体的余温,残忍的嘴一口把它吹散。这鸟,就是我的心;那恶作剧的女孩就是我提起来就忍不住要流泪的那人。她喜欢这玩法,我却心情沉痛,我伤心地望着心中的美被她取乐,吹去苍茫的天空。她爱扬起头,用嘴中的气息吹去我的梦。我就是所谓的诗人,愿这气息吹不着我的梦,我什么也不再是。」那首诗沈愿宁并不喜欢,因为这诗总让她联想起自己曾经对安子言的所作所为。“那首诗最后一句,我后来看到有人给了新的翻译——‘可要是没这一吹,我就什么也不是。’”安子言的眼睛里,只剩下爱意,“我只是个残疾人,如果没遇到你,也许我这辈子也没机会再体会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的感觉。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你也不用再觉得愧疚,我们都跟彼此、跟自己和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