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距离天风山白玉京其实并不远,下了山再走十几里就到了。
最主要的麻烦是下山。
好在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飞下去就是了。我看了一眼日历,距离南华的掌门交接大典还有两天时间,足够跑几个来回了。
为了别太过引人注意,我还是找到韩贝贝,说我想下山转转,山上实在太闷,我怕会憋出病来。
韩贝贝一脸了然的诡异表情,吩咐她家的司仪陈长老,说有要事要拜托我跑一趟,所以准备马车送我下山。
我对这孩子的机敏很是满意,但对于她那诡异的表情又有些别扭,心想是不是孩子会错了意?又想,不知道这丫头满脑子想的那些东西都是谁教的,看来分级教育制度真的很有必要。
坐着陈长老的马车,晃晃悠悠下山,中间有几道关卡,玄天宗的弟子上来询问。这让陈长老也有些不满,说怎么,我们身为玄天宗的客人,下山采买点东西也不行?你们这是请我们上山观礼,还是要围困关押我们百花谷?
有些事情,做的时候还不会觉得,但说出来就很古怪了。所以玄天宗的弟子们被陈长老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却还是不敢有任何反驳辩解,乖乖地忙不迭打开关门,礼送陈长老的马车下山。
自然也没有查一查车厢里到底装了个啥。
马车进入燕京时,还不到中午,我掀开车帘,问陈长老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陈长老有些好奇,说:“姬掌门,你费这么大周折下山,只是为了请我吃个饭?”
我看了一眼密信上标出来的那个叫洞天阁的地方,显然是个吃饭处的地址,说对啊,就是想吃个饭。
陈长老嘿嘿笑了声,说:“也是,玄天宗的饭菜忒也难吃了,哪有我们百花谷的饭菜有味道,就算和百花谷没得比,比起市井中那些有烟火气的饭菜也大有不如,还标榜自己说是修道修心,我看就是舍不得放盐!行啊姬掌门,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好酒好肉!”
我点点头,向他指出了密信上的留着的地址。
陈长老乐呵呵地催马而去,有不了解路径的地方,就随便找一个路人询问。燕京不愧是黄河以北第一大城,方圆广阔,人烟稠密,老百姓也富足宽裕,看见一个老头驾车问路,也都很乐意驻足指点。
只是听过陈长老问的去处之后,一个个都眼神诡异,女的尴尬不已,男的默契点头。
陈长老似乎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可是既然已经开口上路,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须发皆白、满身儒士淑雅的陈长老停下马车,抬起头张大嘴巴,看着燕京城最大的那座牌坊。
世界上的牌坊有很多,但青楼立牌坊的,恐怕全天下只此一家。
巨大到堪比玄天宗山门的牌坊,书写有一副楹联。
上首:西子正捧心,先生风流可见;
下首:霸王应解甲,好汉一试便知。
顶上横批“红颜福地”。
牌坊背面还有一块横批,上写:“别有洞天”。
牌坊后头的飞檐楼台,正面高挂一块鎏金匾额“洞天阁”。
陈长老脸瞬间就红了,回头问我说:“姬掌门,那个,老夫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咱们换一家?”
我也有点难堪,但强撑着说:“那个,我和朋友约好了,就是这家,要不咱们就随便吃点,很健康很纯粹的那种。”
陈长老想了想说:“那个,
姬掌门,要不老夫自己去找个地方随便吃点,您玩自己的,我们约个时间,回头在北城门口碰面?”
但或许是实在太晚了,陈长老刚说完这话,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咕噜声。他尴尬地笑了笑,捂着肚子说先走。
我抬头看了一眼牌坊,心想我只是来谈工作,很干净的那种,而且现在又是中午,怕什么。这个陈长老不知道是面子薄还是心里太阴暗,居然这样理解我。既然他已经萌生了这种念头,回去管不住嘴,随口乱说,我一世英名倒是小事,万一被我媳妇阿青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直接陨落了怎么办!
我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陈长老,咬牙切齿说:“陈长老,我的人品如何,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做个见证,莫要再聒噪啰嗦了,否则小心我灭口给你看!”
说着,我再也不管陈长老的挣扎,直接拽着他的领子进了洞天阁的大门。
按照密信上约定的接头方案,我先找到门口的龟公,抬手打赏了十两银子。这个数目放在七侠镇的青楼能住一个月,而塞到龟公手里时,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嘴角弯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我照着密信上的话语,说:“我找绿珠姑娘。”
龟公笑着说:“绿珠姑娘啊,她可是我们这儿的红人,档期已经排到下个月了,二位要不要换一位?我们这里正好有档期的有苏苏姑娘,甜甜姑娘和丽丽姑娘。”
我坚持道:“不,我就要找绿珠姑娘!”
龟公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哎呀,这位客官怎么说不听了呢,绿珠姑娘现在没时间,忙着嘞。这不,再过半刻钟,绿珠姑娘房里的客人就会出来,那之后再半刻钟,就又有客人进去。”
我说:“这不中间还有半刻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