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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苏西曼就着站在玻璃墙边的姿态，转过头看她，包厢里开着暧昧的小灯，苏菲的脸根本看不全，但浅色的红光照在她绑着纱布的眼睛上，另一只眼睛偏在阴影中，有几分诡异妖冶。

&ldo;不老，只是也不年轻。&rdo;苏西曼的声音平平的。

苏西曼本身就有一种蛊惑力，说出来的话让人总觉得是对的‐‐正是如此，也许是她嗓音的缘故，脆而笃定，清澈而明白，像是发自内心最深处最真诚的表露，不掺杂任何偏颇情绪。

苏菲听了倒是多看她一眼。

&ldo;给我一支烟。&rdo;苏西曼走过来，朝苏菲道。

苏菲乐了一下，&ldo;我还以为你不抽。&rdo;她将茶几上的烟盒丢给她，眼神里有几分打趣几分戏谑。

苏西曼正色道：&ldo;抽得少，嗓子要紧。&rdo;

唱歌的人最懂保养嗓子，以前苏西曼跟的声乐老师，别说抽烟，连饮食都是忌口的，讲究得过分。

苏菲很是认同，但见她姿态优雅地点燃细长的女士烟，徐徐喷出白色的烟云，倒觉得是奇妙的景，&ldo;西曼，你这可是勾人得要命了。&rdo;

&ldo;是吗?很少有人这么说我。&rdo;苏西曼垂着眼睫，纤细而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照出一片小小的阴翳，这令她看上去有几分落寞。

苏菲动了动，换了个姿态，&ldo;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你。相信我，我见过的女人实在是太多……&rdo;她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着，&ldo;比男人多多了。&rdo;

&ldo;是吗?&rdo;苏西曼也跟着一笑，&ldo;那我信了。&rdo;

&ldo;哈哈，西曼你真的，要我是男人，我就准要你跟我，有意思。&rdo;苏菲轻轻咬住下唇，&ldo;说起来，男人真的是令人作呕，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多了孽根，为所欲为……&rdo;

苏西曼没接话，细致地在抽烟，她听得很入神，等苏菲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ldo;我遇见过还不错的男人。&rdo;

苏菲从冰桶中拿出那瓶芝华士，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灵巧的手指将杯子取出来。

厚底玻璃杯磕在岩石纹路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ldo;你听过一首歌吗?&rdo;酒液如金，倾洒进杯中，激出漂亮的浪花，在迷离灯彩下，让人挪不开眼，她倒了两杯酒，推着酒杯给苏西曼，&ldo;叫《相爱很难》。&rdo;

苏西曼这回是真的笑了，她偏过头，长发倾泻落在肩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下，才启唇唱到：&ldo;最好，有生一日都爱下去，但谁人能将恋爱当做终生兴趣，生活其实旨在找到个伴侣……&rdo;

苏菲看她脸上少见的小女儿情态，细长的手指握着酒瓶瓶身，冰凉的玻璃瓶沁进她单薄的手掌心，冰得过了度，她松开手，轻轻跟着她哀伤的曲调打起节奏，等她唱完一节，才拎起酒瓶子再给她倒了一杯。

苏西曼手指在杯口跳跃了几下，拿起来晃了晃，&ldo;我好久没有这么放肆了。&rdo;说罢又是一口闷，她握着凉丝丝的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菲道：&ldo;放肆，真好。&rdo;

忽明忽灭的空间中，两个女人有一种暗潮涌动的气氛，说不上来那意味着什么，但似有若无地漂浮在两人周身。

苏菲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ldo;你现在……你知道吗?&rdo;

苏西曼觉得她今天好像情绪不太稳定，但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她轻摇头，&ldo;不知。&rdo;

&ldo;这首歌，我以前经常唱给我老公听‐‐&rdo;苏菲还没说完就甜腻又说不出凄怆地笑了，&ldo;对，我老公。&rdo;

苏西曼了然地点头，这次换她来给两人倒酒。

&ldo;你肯定在想，那我老公呢?哪个男人愿意让女人在这种地方讨生活?又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rdo;苏菲拿起苏西曼递过去的酒杯。

苏西曼碰到她的手指尖，跟那酒瓶子一样冰。

却冷不防，苏西曼的手指被苏菲一把握住，她慢慢靠过来，&ldo;我老公死了……&rdo;

这冰凉的手指，微微凸瞪的一只眼，愤恨也好、哀怨也罢，都叫苏西曼心口一紧，但她仍旧保持这个姿势没动，另一只拿着酒瓶的手给自己倒了点。

等苏西曼将酒瓶子放回冰桶，她的手也就被苏菲放开了，苏菲倒进沙发里：&ldo;他自杀的。&rdo;

苏西曼看她整个人窝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两只高跟鞋不知道何时已经脱掉了，整个人蜷缩起来，拿着酒杯，仰面望着房顶的水晶灯。

&ldo;去年的事。&rdo;苏菲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下，许久才好似缓过神来，看向苏西曼，苦笑地说：&ldo;我跟他十七年……&rdo;

&ldo;那你很年轻就跟他了吧。&rdo;苏西曼接口道，&ldo;女人如果在年轻时候就遇到了一个，以后很难……&rdo;

苏菲看着她，摇头，&ldo;没这说法。我不爱他。他就是我一个金主。&rdo;

苏西曼耸肩，&ldo;那怎么结婚了?&rdo;

&ldo;有孩子了呗。&rdo;苏菲扯起嘴角。

苏西曼发现，她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看，有种说不出的成熟女性的韵味，眼睛是天真的，又是妩媚的，男人对这种既纯又漾的女人，多半是拒绝不了的。

&ldo;我给他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rdo;苏菲伸出手，半举在虚空中，翻来翻去仔仔细细地看，&ldo;每天指挥指挥阿姨清理厨房，做饭，接女儿上下课‐‐真像个贤妻良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