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邀趁此机会将三股叉往室火猪脚下一伸,轻松将他绊倒——室宿此时真如俎上之彘,无路可逃了。龙卧溪手中只有一把木剑,但觜火猴的长棍加上尾火虎的大刀也都耐他不何。尾火虎正值壮年,无奈身形庞大,实在难以如真正的猛虎般矫健。加之方才被纪莫邀的小动作整得躁动不已,哪里有心情和精神奕奕、敏如游蛇的龙卧溪纠缠?刀剑反复相击,发出声声闷响。龙卧溪显然不满这种慢节奏的比试,便毫无征兆地使出了看家的“昙香剑法”——剑锋时而出现在尾火虎背后,但下一刻又挡住了他侧向的攻击;突然从上空飞落,但转瞬又落在他脚边。每一个动作都精致得跟牙雕一样,木剑飞舞的掠影在正午的阳光下如落英般绚烂多姿。尾火虎恨不得自己能眼观八方、三头六臂,可龙卧溪却总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又闪电一样出现在别处。更要命的是,在这紧张的空气中,他竟闻到了昙花的香味……火曜四星的宿命是一致的。“累死人了。”纪莫邀往嘴里放了一片薄荷叶。他的脸有些红。安玉唯也气喘吁吁,“师叔真是老当益壮。没有你,我们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龙卧溪逐一拉紧绳索,用鲜卑语朝四星道:“让你们不敬老。”纪莫邀笑道:“路障是清掉了,但我们要怎样将困在静安堂里的人救出来呢?”“贤侄,我还以为你一早就盘算好了呢。”“既然师叔在,凭我们三人之力,硬闯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有更简便的选择,自然更好。”安玉唯一听,扑到纪莫邀肩旁,对他耳语数句。纪莫邀听罢,面上渐渐咧开笑容,“我就说师叔刚刚偷到手的宝贝去哪里了,为何还用的木剑……原来老四留了这一手啊。”他转而又对龙卧溪说了几句悄悄话,“总之,师叔择机将温枸橼救出来就好。”“啧啧,”龙卧溪苦笑道,“谁与你为敌,真是前世孽障。”“这话师叔在十年前就说过了吧。”纪莫邀的营救计划有一个关键的人物——祝蕴红,因此首要任务是将她解救出来。但令他意外的是,姜骥帮他将这一步也省了。原来,一心要报复无度门的姜骥,并没有胆量将贵为祝临雕独女的祝蕴红也软禁起来。而她如今正畅通无阻地行走于静安堂内,烦躁地追问自己为何不能进入温葶苈的房间。众星宿自然不会松口,只能百般敷衍搪塞。趁就近无人时,纪莫邀跳回墙内,斗篷一晃,将祝蕴红带到一边——“丫头,出大事了。”祝蕴红仿佛见到救星一样,忙问:“葶苈他们呢?”“姜骥老儿将他们都软禁起来了,你见不到人的。”“他还非说你们绑架了姜芍,这是怎么一回事?”纪莫邀摇摇头,“这不重要。但既然我有幸逃了出来,顺便有一个大发现要告诉你。”“什么大发现?”纪莫邀冷笑道:“想知道你们家的兰锋剑被谁偷了吗?”姜骥一早知道丢了纪莫邀,火曜四星又巡山未回,正纠结着,就听得祝蕴红说要见自己。虽然不晓得这个丫头要说什么,但似乎也没道理拒绝。祝蕴红走进来时,表情反常地肃穆。“不知祝小姐有何贵干?”姜骥着下人上茶。“不用了。”祝蕴红断然拒绝,“我来是想跟姜伯伯说说姜芍姐姐的事。”“怎么,你晓得她的去向吗?”祝蕴红点点头,“我从他们几个口中随意捡到一些线索,也不晓得用不用得上。念在你我两家多年的情谊,我便告与你知,若是能帮得上忙就最好。”姜骥的态度立刻变了,“快讲、快讲,姜某在此洗耳恭听。”可祝蕴红随即转身向外,“姜伯伯若是不介意,我们就去姜芍姐姐房里说话吧。”姜骥救女心切,没有多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姜芍房中,身后还跟着几位当值的星宿,祝蕴红也并没有要他们回避的意思。“姜伯伯,这间房每日都有人把守吗?”姜骥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自从小女出事之后,就时刻有人看守巡逻。”“可人都不见了,还有什么丢不起?”姜骥面容一僵,强作和蔼地问道:“此话怎讲?还请祝小姐指点迷津。”祝蕴红道:“可以借我一根竹竿,或者长棍吗?总之够得着房梁就行。”跟在一旁的参水猿立刻跑去张罗了。姜骥依然不明就里,“祝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祝蕴红不答话,一接过递上来的棍子,就进了姜芍的房间。众目睽睽之下,她举起长棍,沿着房梁逐寸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