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那枯骨指节上荧光闪了闪,仿佛对他眨了眨眼,萧贱尚未反应过来,尸骨整体微微泛出青光。接着那青光逐渐扩大,将孤冢岭尽数囊括。之后也不停歇,继续蔓延,很快整个东流镇,整个嘉马县……目力所及之处,甚至目不可及之处,皆是点点荧光,不停闪烁。就连星空也与这荧光连成一片,分不清孰上孰下。
萧贱为眼前这奇景所震撼。
这荧光无疑是真灵,而这真灵是如此广大,大到这星球的每一粒灰尘,每一片石子,每一棵小草之上,都有其灵寄附,古往今来,唯有一种仙体具有此等灵力。
森罗法相。
荧光逐渐退去,萧贱眼前出现了一名白衣女子。
静女其姝,目如星辰,肤如皎月,唇如骄阳,齿如素云,缥缈如烟,白衣胜雪,其美如兰,无与争艳。
正是鸿雁来了。
萧贱呼吸为之所夺,脑中一片空白,竟无法分辨她是真是幻。
鸿雁沉着脸,冷若冰霜,道:“我好恨,你为何没来救我。”
萧贱一时怔住,片刻之后,他反而如释重负,笑道:“我被伏羲缠住,没能来得及救你。自那以后,我一直在想,假如你真灵还在,哪怕化作厉鬼来向我索命,我也心甘情愿。没想到如今得偿所愿,老天当真待我不薄。”说罢,他张开双臂,道:“你要附体,还是夺魂,悉听尊便。”
鸿雁沉默半晌,忽而“扑哧”一声,接着格格娇笑起来,道:“谁要你的臭身子,你让我等得心焦,还因此死去,我也让你尝尝这般滋味,不过算我吃亏,只要你流血流个半死。”
萧贱知道上当,一时哭笑不得,上前一步,仔细端详鸿雁面容,皱眉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漂亮,不怕我认不出你?”
鸿雁哼了一声,撒娇道:“我本来就这么漂亮,不过拜你所赐,东也愁西也愁,这才不如往昔,现下脱离皮囊,自是要返璞归真。”
萧贱笑了起来,想抓起鸿雁手掌,却捞了一把空,稍觉失落,复又自责,问道:“你怎的只剩下骨头了?难道……当真进了郭树临肚子?”
鸿雁蹙眉道:“才怪,那时我久候你不至,还以为自己定要葬身于郭肚之中了。谁知临死之际,萧颜忽然赶到,将郭树临制住。我趁机将真灵遁出体外,成为缚灵,寄于尸身之上。那萧颜以为我魂飞魄散,便将我带走,埋于此处。我待他走后,凭着执念,将血肉尽数除去,仅余枯骨,并在其上刻字,盼着被你发现,以完成心愿。没想到正好应了那句话:体人间至情,历世间万物,身无一物,而灵寄万物,万物凋零,唯我方能降临。自此大彻大悟。”
萧贱听她心愿得偿,自是欣喜,又道:“你练成了森罗法相?这么说,你早可自己去剑啸宫了,何必要我带你前去?”
鸿雁嫣然一笑,接着正色道:“不成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带我前去,我可不想你赖账。因此我会等你,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
萧贱长叹一口气,道:“好好,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不过你打算要我怎么带你去?我以前虽是赶尸人,但许久不干,这门手艺可有些生疏。”
鸿雁支颌沉思片刻,笑道:“我有法子啦!”说罢,她三转两转,凝聚水汽,化作一枚冰钻项链,飘落到萧贱胸前,道:“我将全部真灵寄附于此,你这般戴着我,便如我刚练成寄灵显化时一样。”
萧贱摸了摸那冰钻,只觉其光滑柔腻,毫无凉意,似肌肤一般,绝非幻觉,不由心中喜乐,又忆起以前时光,一时感慨万千,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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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贱回到萧家地宫之中,白起见他模样,登时愕然,道:“你没事吧?怎浑身是血?”
萧贱面带微笑,向白起深深一拜,道:“谢白兄成全。”说罢,上前将白起用力一抱,狠狠拍了两下,复又放声大笑,转身出门。
白起愣在当场,半晌之后,才喃喃说道:“难不成失心疯了?”
其后萧贱向鸿雁与白起说明情况,三人均觉伏羲此举危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的结果,诚如蚩尤所言,必须要将之阻止。于是不再耽搁,一路北上。
三人来到京城,鸿雁略一探查,便已知宁芷所在,派一真灵前去,说明来意。宁芷得知鸿雁仙体已成,自是欣喜,当即前来相会。
雪莲则难找一些,只因张智难神出鬼没,东躲西藏,雪莲则撵着他到处跑。但鸿雁真灵之力何等广大,于茫茫人海中将张智难找出,又提醒雪莲其下落,这才使得两人冤家聚首,张智难再度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