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又怒又怨地向唐幼一投诉:“这大娘诬赖我碰了她!”
妇人气极跺脚:“你叫谁大娘!我比你小二十岁!”说着就抡起拳头要打方伯:“方才你还喊人家小姑娘!呜呜呜!还夸我比花还娇!”
方伯连忙闪躲妇人的拳头:“血口喷人!我才不会睁眼说瞎话!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唐掌柜!快拉住她!”
看热闹的众人都不敢上前,因为这妇人是出了名的骚。妇,难缠得很,方伯不管有没有惹上她,都很难脱身。
可唐幼一是亲眼看到了方伯搂着人卿卿我我,所以就算她想护他,也护不了。
她打量了下那妇人。
姿色中上,配方伯是差了点儿。但是,比也比冯四余当时扮的婆婆形象可好上太多了。
唐幼一眉眼含上揶揄:“方伯,这位婶婶挺好的,喜欢人家就要喜欢到底,不必害羞……”
“闭嘴!”方伯不能置信瞪唐幼一:“谁喜欢了?!你别胡说八道毁我清白!我心里只有你婆婆!你再敢乱说,相不相信我一头撞死在那棵树上!”
唐幼一头疼地看着这孩子似的方伯,真是老顽童一个。
经过一番调解道歉,唐幼一终于把方伯从那妇人手中解救出来。
马车上,方伯在哎哟哎哟地揉着自己被掐疼的胳膊:“真是野蛮泼妇,居然当众强抢民男!”
唐幼一靠着车厢壁,看着坐在对面的方伯,再一次发觉,要不看他的白头发和那张皱脸,他的身形是真如小伙子挺拔。
方伯发现了她打量的目光,没好气地扭开身,不给她看:“看什么看!”
唐幼一讪讪别开视线,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出来。
“方伯,您别惦记婆婆了,婆婆她不会回来了。”
那方伯没料到她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冷哼:“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回来?她写信给你了?”
唐幼一摇头,望着虚空,淡道:“离开就是离开了,回不去的。就算回来,也不会是从前的婆婆,您何必执着呢。”
方伯眼睫抖了抖,瞥眼看住她。
唐幼一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在探究什么。
她以为方伯是在疑惑她说这些话的原因,诚恳道:“晚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忍您这么辛苦地等婆婆。”顿了顿,又加一句:“或许,她现在过得很好,身边有人了呢。”
方伯移开视线,并没有因唐幼一的话而变得哀伤,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反而沉稳寂静,有种坦荡荡的从容,显然在这方面早有思虑。
他动了动嘴唇,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缓缓的语速中,显得异样好听。
“我不知旁人如何,对我来说,心里有了人,就等于纸上有了墨。落了笔便褪不去了。不管她走了,或死了,也不会改变。除非那张纸烧成了灰。”
唐幼一有些动容:“可婆婆并不知您对她的执着,这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