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书第一卷还有十余个章节即将结束,大汉的政治争斗将进入最激烈的阶段,关彝的政治生涯也即将迎来新的起点,姜维和关彝、诸葛瞻等人能否扳倒黄皓,关彝能否抱得美人归,大汉接下来的政治走向又将如何,敬请关注本书第二卷——亢龙有悔。)
诸葛尚本是聪敏之人,只是关心则乱,经诸葛瞻点明,立时便反应过来,细一思量,顿觉此计大妙。此计的要害在于假扮之人的面容和身材均要极像诸葛瞻,否则便可能会被黄皓的眼线看破。但眼下乃是隆冬时节,寒夜漫长,五更天时天色还是一片昏暗,黄皓的眼线决然看不穿其中的破绽。更何况,任凭黄皓或是陈裕,恐怕打破脑袋都想不到诸葛瞻会使出瞒天过海这一手。
诸葛瞻心中笃定,想了想又道:“这样吧,皇宫的羽林卫不可轻动,但北校场的外廷羽林卫却可以借助一二。北校场的羽林卫由中军将军张护雄职掌,此人乃是张瑛之弟,亦是为父的心腹挚友,你可速派人去见张将军,他必会派兵协助你!”
诸葛尚大喜,道:“既然如此,孩儿即刻去安排父亲的替身,同时派人前往北校场羽林卫大营去见张将军!”
诸葛瞻点了点头,道:“另外,你让人密告糜照和刘盘等人,后日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宫中各营兵马紧守岗位,保护陛下安全,勿得慌乱惊扰,但有妄动者,一律格杀勿论!”
“孩儿明白!”
诸葛瞻反复思虑了一番,确认没有疏漏之处,这才让诸葛尚退下。此番计划的成功与否的关键在于绝对保密,不可惊动黄皓的眼线,诸葛尚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因此也不再多说,任他自去安排。
目送诸葛尚大步走出前厅后,诸葛瞻方才收回目光,缓缓地道:“鹿死谁手,明日见分晓!”
次日五更天,诸葛瞻起床后洗漱完毕,来到前厅赫然发现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诸葛尚却是侍立在他身边。诸葛瞻看了坐着的那人一眼,见他模样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顿时明白这便是诸葛尚给自己找来的替身,心中大为讶异,若是不熟悉的人,乍看之下却还真的无法一下子察觉出不是本人。
那人见了诸葛瞻,慌忙上前见礼。诸葛尚笑道:“父亲,此人叫宋献,现为羽林卫队率,您觉得怎样?”
诸葛瞻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还真有三分相似之处,若是不走进细看的话,必然察觉不出异常!”
“既如此,还得借父亲的朝服和冠冕一用!”
诸葛瞻微微一笑,让婢女去内室取出朝服和冠冕交给宋献,宋献心中虽然颇有些不安,但手底下却是不慢,不消一会儿便穿戴整齐,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竟是有了七八分相似,活脱脱的另一个诸葛瞻。诸葛尚随后又让宋献来回走了一圈,竟然也和自己平日的习惯极为神似,想来也必是诸葛尚指点的。
有了替身,诸葛瞻随即穿上内衬软甲,将自己扮作亲卫模样。此时,府门外五十名羽林卫早已经燃起火把整齐列队,诸葛尚见再无遗漏之处,随即让宋献出门上车,自己提枪上马当先而行,羽林卫如同往常一般随护在车驾之后,诸葛瞻则是一路步行,跟在车驾旁边。
诸葛府坐落于成都西侧,距离皇宫禁苑有约莫有一顿饭的路程。此时天色未明,诸葛尚领着车驾一路上缓缓而行,远远看上去,似是轻松随意,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但诸葛尚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他倒不是害怕黄皓爪牙的袭击,只是担心父亲的安危,生怕一旦变故突起,混乱之中无法照顾他的周全。
越往前走,诸葛尚心中越是紧张,紧握着烂银枪的手心全是汗水也浑然不觉。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却见他面色如常,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已然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顿觉汗颜,暗思自己终究是年轻气盛,遇事沉不住气。一念至此,顿时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一路上的情况。
哪知一路上毫无异状,眼看车驾距离皇宫只有一半距离时,仍然没有丝毫截杀的迹象。诸葛尚微觉诧异,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时,一丝尖利的破空之声带着死亡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袭来。
“冷箭!”诸葛尚心中泛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左手本能地撑住马鞍,身形借力猛地在一瞬间向上弹起半尺多高,随即便觉得胯下一凉,一支长箭带起一股疾风堪堪从马背上掠过,“砰”地一声狠狠地钉在了侧后方的墙上。
“有刺客,保护车驾!”诸葛尚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地,右手烂银枪斜斜倒背于身后,姿势无比飘逸潇洒。
变故突起,饶是诸葛尚躲过了致命一击之后并及时示警,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前方左右两旁射出来的密集箭雨,只听得一阵闷哼之声过后,车驾后兀自还在错愕中的羽林卫已经倒下去了二十余名。
“盾牌!”诸葛尚面色冷峻,烂银枪磕掉一支射向自己的长箭,一个跨步靠近诸葛瞻,一众羽林卫只道他是要保护车驾内的诸葛瞻,却哪里知道车驾里的诸葛瞻不过是替身,车驾边上的随从才是名副其实的诸葛瞻。
诸葛瞻的五十名贴身亲卫原是抽调自禁苑羽林卫中的精锐士卒,由二十名大戟士、二十名校刀手和十名持枪盾牌手组成。如遇变故,持枪盾牌手主突前防御,大戟士和校刀手分列左右,大戟士主远攻,校刀手主近身搏杀,三者之间相互配合,威力极大。
随着诸葛尚的示警,羽林卫终于反应过来,剩余的七名盾牌手迅速跑了上来,形成一个半弧形将车驾挡在了身后,随后将左手半人多高的盾牌往地上一顿,右手的长枪则齐刷刷地搭在盾牌上,剩余的大戟士和校刀手或三人一队或两人一组立于盾牌手身后,瞬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
阵型布好,所有羽林卫蓦地齐声“嚯”的一声大吼,人数虽然不多,但在寂静的寒夜中却无异于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声震屋宇。
诸葛尚矗立在盾牌阵型之后,有意无意地将诸葛瞻挡在了身后,看着持枪盾牌手铮亮的枪尖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泛着耀眼的寒光,心中胆气更盛,冷声道:“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朝廷命官车驾,还不速速现身受死?”
“人言诸葛尚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可惜,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话音起处,前方暗影中蓦地冒出来二十余名夜行装束,脸蒙黑巾的汉子。当先一人,身长八尺,极为魁梧,正是关中大盗石天虎。
“鼠辈,藏头缩脸,莫非见不得光么?可速报上姓名,小爷枪下不挑无名之辈!”诸葛尚长枪遥指石天虎,他虽然认不得此人,但见其声若洪钟,气势逼人,更见他身后的同伙行动之间绝无声息,可见均不是无名之辈,因此嘴上轻视,心中却不敢大意。
石天虎冷哼一声,他知道诸葛尚是在探查自己的身份底细,自然不会与之斗口耗费时间。第一轮暗箭,诸葛瞻的羽林卫已经伤亡十余人,可见这些号称汉军精锐的羽林卫不过是空有其名,委实不堪一击。更何况,此番袭击诸葛瞻原本就是虎口拔牙,讲求的是一击得手,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巡城禁卫和皇宫内的羽林卫得到消息赶来,哪怕自己这二十余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绝难逃得了性命,更别说击杀诸葛瞻。
一念至此,石天虎扬手一挥,身后的二十余名黑衣人人立时挥动兵刃,一言不发地大步朝车驾扑来。
诸葛尚回顾左右羽林卫,冷声道:“保护车驾!”说罢,烂银枪倒提,身形腾空而起,越过阵型,迎向一众黑衣人。
眼看堪堪临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银枪蓦地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犹如毒蛇吐信一般陡然刺向他的咽喉。
诸葛尚的烂银枪长约两米,这一枪刺出去疾若闪电,那名黑衣人虽然早已经知道诸葛尚武艺超群,但仍是没想到他出手如此迅疾,前冲之势一时止遏不住,随即只觉得咽喉一凉,已经被诸葛尚烂银枪刺了一个对穿。诸葛尚一击得手,更不迟疑,手腕运劲,大喝一声,那名黑衣人雄壮的尸体随即被挑到半空,砸向其他黑衣人。
“好狠辣的手段!”冷笑声中,一名体格异常剽悍的黑衣人一把抓住半空中砸过来的尸体,看也不看一眼便随手扔在一边,阴笑着对其余黑衣人道:“此人交给我,你们去杀诸葛瞻!”说话间手中兵器挟着一道猛烈的罡风当头砸向诸葛尚。
其他黑衣人似乎对这个黑衣人颇为顾忌,虽见他言语之中颇为傲慢,却也没有人表示异议,纷纷转而扑向车驾前的羽林卫。
诸葛尚见他手中的兵刃来势凶猛,心中暗自惊异,疾忙错身让过,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名黑衣人的兵器已然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生生将铺路的青石地板砸裂成了几块。诸葛尚已经看清,黑衣人使用的兵刃乃是一杆极为少见的铁蒺藜胍肫,这种兵刃类似狼牙棒,极为沉重,故而非臂力出众者不能使用,想来这体格雄健剽悍的黑衣人双臂之力必然极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