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心境既然是平和的,便与阿魄相似,邱灵赋便没那么害怕。
但邱灵赋也知道,独居多年的老人的性子都很怪。
他只问道:&ldo;段惊蛰把你捉来这里?&rdo;
&ldo;捉来?你是被他捉来的?&rdo;
&ldo;你不是?&rdo;
那老人的声音让人想到枯叶被踩碎,平静而沙哑:&ldo;我不是,我是来这里歇息的。&rdo;
邱灵赋道:&ldo;能自由进出才叫歇息,不能自由进出的是囚禁。&rdo;
那老人道:&ldo;你被囚禁了,而我是在这里歇息。&rdo;
邱灵赋恬不知耻:&ldo;我也想在这里歇息。&rdo;
那老人缓缓道:&ldo;不行。我最讨厌不守职责的人。&rdo;
邱灵赋不服气:&ldo;我哪里不守职责?&rdo;
那老人道:&ldo;身为说书人,武功不行,还胡说八道。&rdo;
邱灵赋只道:&ldo;我哪有武功不行?&rdo;
他话里轻松,但身体依旧是紧绷着,这一提起武功,他便开始暗暗与那人的武功比较起来。
那人问:&ldo;那你是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rdo;
&ldo;祸从口出祸从口出,我现在就是遭了祸。&rdo;邱灵赋不以为然,&ldo;我是在胡说八道。&rdo;
那人并未说话,邱灵赋却接着道:&ldo;那你看我这句话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太平镇伍老先生?&rdo;
天底下说书人千千万,有哪一个是坚持不去胡说八道的?
若真有这么个人,那便一定是太平镇的伍先生。
一声柴火划开的声音,漆黑的石室破开一盏亮光。
一位白须老者,身着灰色长袍,两颊削瘦,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他枯柴一样的手中捏着一根柴火,另一只枯柴似的手中拿着把浸了油的火把。
他将火把点燃,一双耷拉的老眼看了过来。
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看着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邱灵赋笑道:&ldo;你要说我很像邱心素?&rdo;
那老者慢慢道:&ldo;你的确很像邱心素,但你一旦说起话,眼睛便很像伯平。&rdo;
&ldo;伯平是谁?&rdo;
邱灵赋虽然这么问,但他已经心中有了答案。
那老者道:&ldo;许渝,许伯平。&rdo;
邱灵赋把这名字放在口中嚼了一会儿,轻声道:&ldo;这个字取得更好,许渝这名字,听起来便很像是个薄情的人。&rdo;
那老者摸着胡须,像是在学堂老先生讲书一般,缓缓道:&ldo;许秉章大人的夫人名为俞碧,他退耕还乡后,收养了两个孩子,一位赐了俞字,一位赐了碧字。&rdo;
邱灵赋问:&ldo;然后他是生来是五行缺水?&rdo;
那老者深深看向他:&ldo;他死,也是因为五行缺水。&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若水三千,他却只取一瓢。&rdo;
邱灵赋终于笑道:&ldo;我娘是那捧水。&rdo;
那老者叹道:&ldo;你娘是那抔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