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
肖十六也相当夸张地叹了口气,他嬉皮笑脸:&ldo;又只剩你与我,那臭小子好像挺喜欢你,他走了你不会觉得寂寞吧?&rdo;
穆融把眼睛闭上,对于此人他一向是眼不见心不烦。
深夜,月色如霜,山木渐稀。
白雪岭外的空气,干爽温暖。带着一身寒气和血气投身此地,便像是终于到了阳世来。
那个融雪鲜血化成一滩的地方已经远去,危险又安全的庇护所也已经远去。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孔汀已经精疲力尽,却不敢松懈一分。
他发现自己被引向了一片逐渐开阔的地方,无处可藏。
也是,这可是白家的地盘,自己怎么可能比他还要熟悉这地形。
身后之人却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他从无数次厮杀中脱身,又重新被自己设计卷入另一场厮杀,却总是能再次冲出血霾,继续追在自己身后。
此处无人可利用,无处可躲藏,背后的脚步声不可阻挡地逼近,孔汀知道被他捉住也是早晚。
他知道自己无法赢过他,所以他站住脚步,回过头。
&ldo;你&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他才开口,却被阿魄利索地封住了血脉,嘴里被塞了一粒药。他正要反抗,阿魄却钳住他的下颌,硬是让他吞了进去。
阿魄将他结实捆住,又把他的武器丢在了地上,这才道:&ldo;若周围无处可藏,也无人可帮,那最好别让你说话。这是我这一年来从无赖身上学来的经验。&rdo;
他用匕首将孔汀一条腿扎去,直到那里鲜血直流,阿魄才给孔汀解了穴,他冷声道:&ldo;把你知道关于段惊蛰的事都说了。&rdo;
孔汀满头是汗,他凄然一笑:&ldo;你不该给我下毒。他不会给你解药,反而会谢你。&rdo;
阿魄明白他什么也不愿说,便只道:&ldo;那就试试他谢不谢我。&rdo;
阿魄将手中的绳一扯,孔汀往前踉跄一步,血汩汩从腿上流下。
孔汀忍着疼痛前行,想着自己实力不如此人,早该被捉住,却还绞尽脑汁逃脱,而今还是落入他的手中。
又想自己主动投降,还能获得点舒服,没想到还是被剜了一刀。他苦笑:&ldo;他自认为将人看透,还说你脾性好,极少真正伤人。&rdo;
阿魄听了只将那把匕首握紧。
&ldo;他错了。不打算伤人的人,便不会拿着好刀。&rdo;
明月凄寒,林影稀疏,地上像是生出黑色的枯骨,要把行人的双腿纠缠地绊住。
西北处山峦叠嶂,南面虫蛇密集,东面横河抢道,猛兽来往,少有人烟。
只有脚下的这一处,软红香土,酒香肉润,歌舞彻夜。
这是寂寥土地上的一粒尘,也是无边夜色里的一颗星。
邱灵赋没想到自己能这样轻易地再次来到这里。
邱心素熟知白家暗道,又剑势如虹,可出白雪岭的一路,邱灵赋却依旧被伤了数道伤口。而后几日跋山涉水,也足够辛苦。
但对邱灵赋而言,这几日就像是梦一般香甜。
此时走在街上,他脸上抹着脏土,浑身上下邋遢得好似一个不起眼的乞儿。
路上往来的女侠和乞丐众多,不会有人去猜测那幕帷帽下会是谁,也不会有人猜测那乞丐是谁。
就算注意到了,邱心素也不在意。